“幸亏我有个二叔，早些年的时候出去闯荡，闯出些许薄名出来，再带着我家发迹，才有了如今的嫁衣······”
“只不过，我二叔闯荡的时候，因为没有别的本事，所以只能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稀里糊涂成了册门孙家的人，所以他那里路子很广，可以用任何办法渠道，弄来那些在别人眼里，堪称罕见的物件，就连当年遗落国外的重宝，他都有办法弄回来······”
“比如这幅苏东坡的合卷，就是他受我朋友的委托，从法国那边弄回来的，但因为手段见不得光，又有我这个中间人在，所以只要了成本价和辛苦费，远比市场上便宜许多······”
叶然不疾不徐，将早已经想好的说辞，全部都娓娓道来，几乎没有半点破产，让人不得不信。
“原来是这样······”
尽管贺章早有预料，知道叶然说出的秘密，肯定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尤其是他现在，看似表面上平静，实则心中泛起滔天大浪，久久不能平息。
更有甚者，原本他先前打定主意，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幅合卷弄到手里，现在也打消这个念头，而是滋生别的恶念，并很快在脑海中成型。
从严格来说，贺章并不算行内人，可他热爱法书真迹，又浸淫这么多年，勉强算得上半个内行，也知道不少江湖消息。
比如叶然说的册门，就是其中之一。
俗话常说，三教九流、八大江湖，却很少有人知道，三教九流是哪三教，又是哪九流，还有那八大江湖，又是哪八大江湖。
实际上，所谓八大江湖，就是江湖社会中，八大类别的谋生方式，几乎囊括大部分的行业，分别为惊、疲、飘、册、风、火、爵、要八门。
册门，就是八大江湖之意，册门的祖师爷本是司马迁，讲究考证古今之学，不过时至今日，册门已经变成捣腾真假古董的名词。
甚至那些盗墓贼，也都归于册门当中。
虽然这八大江湖，只在旧时代流行，到现如今社会，早已没有他们的地位，可是这八大门的营生，却从来没有中断过，至今都还非常流行。
再根据叶然所说，他二叔是册门的人，甚至很可能是孙家的，也就是专门盗墓的盗墓贼，自然毫无破绽可言。
毕竟盗墓不比其他，尤其是近些年来，遭受政府大力打压，一旦被别人发现，肯定免不了牢狱之灾。
但凡盗墓出来的物件，也很难通过正常手段，再转手卖给其他人，只能卖给黑市或者古董行。
可是要知道，无论古董行还是黑市，他们本就暗中豢养盗墓贼，为他们盗取有价值的物件，以保证自己长盛不衰。
外人卖给他们物件，只会以低廉的价格收购，甚至往死了压价，反正他们不吃亏。
如此这般说来，这副价值不菲的法书合卷，只花八十万卖给叶然的朋友，倒也在情理当中。
以至于贺章心思百转，或许从叶然这里，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心中有了计较后，贺章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将残余的茶水仰头饮尽，并在目光闪烁之余，看似漫不经心的斟酌。
“老弟，如果这样的话，老哥只是说如果，如果我想要张旭的《古诗四帖》，你二叔有办法么······”
听见贺章的话，叶然顿时心中大惊，眼皮忍不住抖动，他以为贺章会提出苛刻相求，却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想得到《古诗四帖》。
“啪嗒、哐当·······”
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泄露自己的情绪，免得引起贺章的怀疑，所以在眼皮抖动的瞬间，顺势松开了右手，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茶杯摔得粉碎，仿佛是无意之举。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走神了，老哥你说什么？张旭的《古诗四帖》，那是什么东西······”
借着摔碎茶杯，叶然掩藏自己的情绪，然后不动声色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并把皮球提回去，仿佛他真的不知道，《古诗四帖》究竟是什么？
看见叶然的反应，贺章本能地皱起眉头，并未注意摔碎的茶杯，反而试探道：“老弟，你可别拿老哥开玩笑，你真不知道张旭是谁么······”
摇了摇头，叶然将水渍擦干净，又踢开脚下的茶杯碎片，笑着道：“老哥你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纯粹的粗人，哪懂得这些门道······”
“先前在你那里，没有你们哥几个叫我，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如果你不给我说清楚，张旭的《古诗四帖》是什么，我回去也不好跟二叔说啊······”
诚如叶然所说，他先前在白玉楼的表现。，的确太过于小白，跟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其他人，看在贺章的面子上，只怕早就轰他出去了。
同样的，贺章也将这些看在眼里，自认对叶然有足够的了解，再加叶然话中所说，他二叔似乎真有门路，可以帮他弄来《古诗四帖》，顿时忍不住心中激动，再顾不得多想其他。
只听他说道：“是我错怪了老弟，都是老哥的不是！老哥这就跟你说说，这幅《古诗四帖》的来历，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跟你说说张旭······”
“张旭字伯高，苏州吴县人，唐代书法家且擅长草书，喜欢饮酒且世称‘张颠’，和怀素并称‘颠张醉素’，又跟贺知章并称‘吴中四士’和‘饮中八仙’，又跟李白的诗歌、裴旻的剑舞并称‘三绝’······”
“尤其是在书法方面，他勤于观察客观事物，善于将客观的自然物象，与个人的主观情感结合，既继承传统又勇于创新，在继承前人书法成就的前提下，加以创新而使得自身的狂草艺术，在盛唐时期达到高峰，被后世尊称为‘草圣’，足以跟王羲之的‘书圣’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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