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临终前说，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她这一辈子没能给自己挣得一席事业，终究是遗憾的。
李若素记着这话，她决心努力工作，以安妮简为榜样，成为像她那样事业有成的女人。
倪创下班时间是五点，她在下班后主动去安妮工作室学习，因为不懂设计，她只能做些打杂的工作，甘小白说她自己来找虐，她也不以为然，学习态度比先前更加谦逊，性情也更平静了。
安妮简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她来去，时不时给她安排些工作。
这天，安妮简派她去找五年前的婚纱设计资料，因为甘小白临时接待客户，她自己在安妮工作室的资料室里，按年份寻找。
资料库有三大排的储存柜，满满当当的资料，按照年份和类别存放，设计类别包括生活类、礼服类、婚纱类、职业类，每一类的资料用大大的档案盒装着，整齐干净。
李若素很快找到了相应资料，因为资料放置的位置过高，她用右手单手捧着，小心翼翼地运到低处。谁知，资料的重量过重，她手一抖，资料盒倾斜，整个掉落，盒面散开，设计稿一张张飞了出来！
李若素心跳加速，哪怕过了一段时间，她依然没有适应安妮简的怒骂，她给自己设的目标是，把一切做好，不让安妮简有骂她的机会！
她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散落的设计稿叠放整齐，心里庆幸仓库打扫得很干净，否则白色的设计稿染上尘污就糟糕了，这些设计稿中兴许还有安妮简得奖的作品呢，每一张都是珍贵的。
最后一张稿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是一张很漂亮的婚纱设计，简约而不失优雅，抹胸处与别不同，还有独特的花样装饰。落款人不是安妮简，是布莱恩'倪。
布莱恩，是倪洋的英文名！
李若素把资料交给安妮简，她翻开资料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若素，"你打开了？"
"我刚才不小心打翻了资料盒，对不起。"李若素如实道歉。
安妮简单独抽取第一张设计稿，看了许久，叹了口气，道："这张设计图纸，眨眼已经放了这么多年啦。"
"倪洋喜欢画画，他跟着我学过设计，这是他当年为他的女朋友画的，本以为我能把它做出来，在他们结婚时送给他们。"安妮简的语气始终带着伤感的感叹，仿佛这段过去让她感慨万千。
"他的这个女朋友，是他的初恋，后来，他们一起出国学习。即将毕业的那年暑假，他回国来找我，交给我这张设计稿，他说，他准备向女朋友求婚，他要我把这件婚纱做出来寄给她。可是，一周之后，他告诉我那件婚纱不用做了，他们分手了。
后来，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感情吊儿郎当的，像个花花公子，我猜想，那段感情的失败在他心里是很深的伤。
他在我的工作室无意中看到我还留着这稿件，他很生气就要撕掉它。我不舍得，就骗她说我来毁掉它，然后，把它跟我的设计稿一起封存在仓库里。"
李若素静静听着，这是安妮简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倪洋。
安妮简看了一眼李若素，道："前不久，他来找我，摆脱我帮助你成长。他说，成为他的女人需要付出很多，他希望你能成为跟他比肩而立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你是他第一个跟我提起的女人。"
安妮简睨着她，冷笑道："你跟他的初恋比起来，相差太远了。他的初恋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长得像西方童话里的精灵，学历是博士，家境跟倪洋旗鼓相当。而你，各方面都太普通了。我在看到你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倪洋对你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你更像是他偶然泛滥的同情心，忍不住想帮助的妹妹。
不过，我见他愿意从过去的感情中走出来，我很开心，所以，我愿意帮助他来帮助你成长。"
李若素心中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确实太过平凡，如果不是因为倪洋，安妮简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可是，被人这样当头评价，还是跟他的前任女友对比，她的自尊心受伤了。
安妮简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话是否会伤害到别人，在她的世界里，内心本就该足够强大，无论别人说什么，也不能伤害分毫。
"不过，你身上也有你的优点。"安妮简终于想起来夸夸她了："天生不足的，靠后天努力来弥补，这种态度是很好的。我看你现在进步很大，为人处事也改变了很多，总算不辜负我的一番栽培了。"
"谢谢你，安妮，我知道你是因为倪洋才愿意来帮我。可是真的尊敬你，感谢你的。"李若素认真说道。
"不必了，我最讨厌中国人讲人情这套了。"安妮简皱眉，嫌弃道："我虽然是倪洋的长辈，可我们之间是朋友一样的相处方式。至于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也不在乎了，你们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年轻人多作一些总是好的。"
安妮简说完，主动退出办公室，李若素要跟出去，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她许久未见，却依然熟悉的人——倪洋。
倪洋冲安妮简做了个道谢的动作，门被关上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你还好吗？"许久不见，大家都是一样都开场白，来化解尴尬。
"嗯。"李若素喉咙哼了一声，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聊。这些日子，他人虽然没有出现，但她对他的了解更多了，他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地存在她工作、生活的各个角落。似乎每一件大事，都跟他有关系。
"你妈妈的事，我听说了，我想去，又怕太唐突了。"
李若素记得，父亲曾说过，母亲病重时，入院之事得到了一位倪先生的帮忙，包括给母亲安排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病房，这位倪先生很热心。
" 我替爸爸妈妈谢谢你。"李若素道："我爸让我一定帮他传达他的谢意。他还说，无功不受禄，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你。"
"我只是想帮你，你的家人，可我还是没能帮上忙。"倪洋颇为自责。
"生老病死，天然轮回，谁也改变不了生死。我妈走得没有遗憾，这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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