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虽然实力强横，但是由于受伤的缘故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房间里的四个人一时陷入了僵局，只有步悠然还在持续着炼药。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集中注意，她隐约听到赫连北冥在问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并没有清楚地听到他的答案。
也罢，因为步悠然感觉自己在渐渐进入一种很玄妙的状态，她虽然闭着眼睛但却好像能看清药炉内的一切，包括药液的流动，包括炉子上的每一条龙纹，一切都是那么清晰。而在药炉之外的一切却都那么模糊，她甚至忘记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忘记自己现在所处的状态，面临的危险。
好像有人在笑？好像有人在叫她？但是那些人都是谁？忘了。
小妖第一个发现步悠然的不对，“她怎么了？”
赫连北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而且因为和女魔头之间的僵持也不敢上前查看，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老师看着步悠然，眉头不禁锁了起来，“她竟然进入了清明境！”
女魔头似乎很是感兴趣，“哦？我听说过，不过据说清明境是只有炼药强者才能进入的玄妙状态，她只是一个低阶炼药师，竟然也能进入么？”
老师狠狠咬着牙，“混蛋……她是个炼药天才。”
尽管立场不同，但是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步悠然在炼药方面的天赋远不是他可比的，尽管他自称天才，但只有 自己心里清楚，他终究已经是一个只能炼出低阶药的废物罢了。所以他嫉妒，嫉妒步悠然的才华，但是却不得不借助她的能力。
女魔头在一边笑，她笑既然步悠然已经进入清明境，那这药十有八九都能炼制成功了。因为相传只要进入了这种状态，就算不是炼药师也能掌握所有炼药的技巧，几乎就像是灵药自己选择了炼制它的人，自己相助完成。
步悠然自己却是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种状态，一切都发生的顺其自然，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混沌之中，而这一片混沌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痛苦地嘶吼。
那嘶吼声颇有些惊心动魄，饶是步悠然心性沉稳也不免有些吃惊，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开始走向混沌深处。
一切都是漆黑，空气似乎变得浓稠，在她身边流动，每一寸空间都隐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让她不自觉绷紧神经。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觉得好像有整整一日，又好像有整整一年，总之已经走到忘记时间和疲累，而那嘶吼声也越来越响，那种痛苦的悲鸣若是换个人来说不定都会忍不住落泪。
“你是谁！你怎么了！”步悠然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出声喊到。
对方像是听到了她的呼喊，嘶吼声停顿的一秒，然后忽然瞬间大作。这一次不再是嘶吼，而是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那哭嚎声太过凶恶，步悠然感觉自己体内五脏六腑都被震动，竟是好端端呕出一口鲜血来。
她站不住一手撑着地面跪下，而在手掌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像是被吸进了一个漩涡，瞬间天旋地转。
不过几秒，她被悬空抛出，落尽了一片正在逐渐被侵蚀的亮斑中。
“呜——啊——呜——”奇特的声音从那亮斑中传出，更奇特的是，步悠然竟然听懂了那亮斑在说什么。
它说：我很痛苦，救救我，好痛苦。
步悠然很吃惊，“为什么痛苦？我要怎么救你？”
在她问出问题的下一秒，一道灵光闪入她脑中，她头一阵痛，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第一天去老师房中炼药的场景。之后的一段时间，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炼药的一桩桩一幕幕都逐渐呈现在她眼前，而随着这些灵药渐渐开始融合，那痛苦的悲鸣又再次出现。
步悠然明白了，老师让她分别练出许多种不同的灵药最后相互融合变成他需要给女魔头的成品，但是灵药本身也有自己的意志和想法，它们本身是不同的个体，现在却要被强行融合。各种不同的药性此消彼长，却终究是逃不过每一种药力都不再完全。
她也隐约知道了自己进入这种能人药合一的状态都是这灵药自身的意志，它们将她这炼药者拖入这一片世界中，只是为了向她传达这一份不甘。
步悠然心中有愧，虽然这一切都是老师授意，但是操纵炼药的人的确是她。
“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帮助你们？”
那一点光斑轻轻颤抖着，似乎是有些不甘，有些恐惧，但是最终还是有一条讯息出现在步悠然脑中：毁灭。
步悠然愣了愣，然后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毁了你？”
那光斑没有再说话，但是却又一股很强烈并且坚定的意志包裹住了步悠然。
她明白，它的意思是说，与其做出一种逆天的药来，与其让这最后一份灵智也最终归于黑暗，它宁愿被毁灭。这一份坚定和悲怆让步悠然不忍，也让她感动，让她明白她作为一个炼药师必须遵从这个光斑的意志。
狠下心来，步悠然缓缓催动自己体内的灵力，她把所有灵力都汇聚在手掌，然后猛然间全部泄出。尽管品阶还不太高，但是亲力而为的全部灵力还是引发了不小的震荡，那光斑一阵痛苦的震颤，然后破碎，化为虚无。
紧接着，步悠然周身的黑暗空间也开始一寸一寸崩裂，她像是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逼得她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头晕目眩之间，她重新睁眼，却是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赫连北冥看着步悠然先后喷了两口血担心得已经有些无法自控。
步悠然伸手去抓药炉中的丹药，一颗圆润的黑色药丸落入她手中，但是那药丸上却没有任何药性的光泽，只是一团死气。
她释然地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那女魔头，似是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失败了。”
女魔头的脸上原本带着狂喜的笑容，但是听到步悠然这三个字的瞬间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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