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曾经她也看过不同的风景，那时候坐的车不去现在的，一路颠簸。那时候的她是一个什么样子，唯唯诺诺，又紧张又害怕，不敢去想象未来的日子，也曾幻想过新的家庭，她的视线移向文修，那时候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稳重儒雅富有艺术气息的男人，而她也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背后胡思乱想的小女孩。
像是感受到她的眼光，文修说：“在想什么？”他隐约猜到宋雪的心思，她是个擅于隐藏的人，此刻她的目光又是那么纯粹。纯粹到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将它击碎。
她原本是这样的人呀，纵观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目光，有遗憾，有负罪感。
“在想家里今天吃什么。”宋雪笑着说。
文修一顿，他已经大致说过了，她又开始了以往的回复模式，他懂，所以不会去揭穿。
“反正好吃的，爷爷今天可高兴了。”文修说的都是实话，爷爷的确很高兴，宋雪从垫底进入学校，如今毕业了，成绩也算是中上，爷爷喜欢进步的人。
宋雪已经想起来他说过的话，她明白文修是为了她的感受才会有点转移话题。“嗯，我很期待呢，对了，你们是不是要办画展了？”
文修一听到这件事就头大，他哪里有那种能力，不过周老盛情难却，他也是赶鸭子上架。
“我还没有准备好，其他老师们倒是有不少珍藏的佳作。”
宋雪笑出了声，文修对自己的画很没有信心，其实他画的挺好的，只不过他想表达的东西她从来看不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内心世界，若是真看懂了，不是知己就是沦落人。“我觉得你放家里就挺好的，没必要纠结那么多。”
很多时候，告诉别人的时候往往冠名堂皇，轮到自己其实比他还要不如。比如段晴骄偶尔会对她说，也许忘记了是最好的。沈桐也说，你值得更好的。这一切说辞都只是单方面的，或许说话的人自身也是并不认同的，但说给别人听时候，她们就各退了一步。
摈弃一些难过，人或许就会快乐一些，但有时，心不愿意。
有些人生路注定只能横冲直撞，没有规则，荣枯随缘。
文修默了几秒，“我功底不好，许多地方不足。”他属于半路出家，也不算是任性妄为，就是忽然觉得自己该去做这件事，他有很多想法，但始终无法表达。也许是手低，也许是其他的什么。
“这世上完美的事物很少，你看那维纳斯，不也是美吗？”这话不是她想出来的，是沈桐一直念叨的，本能的就拿出来用了。
文修明显的一怔，又笑：“那我试试吧。”
“嗯。”宋雪很轻的回答。
到了宋爸爸在这边的家，宋雪立在门口好一会儿，她想起第一次进入这个家的时候，那时候她因为太过焦躁不安除了那种惶恐，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又或者，潜意识里，大脑在温柔的保护着她。
回忆能温暖人心，也能切割人心。
“进去吧！”文修走在了前面，按下了门铃。
好像没什么不同，又好像很不同。她，顿了几秒，跟在了他的身后。门开了，是文妈妈。
文修脸色表现得有些意外，又礼貌亲和的唤她。
宋雪朝着她示意的笑笑：“阿姨！”文妈妈也点头笑了笑，让开了位置，等两人进门。
爷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现在时代变迁太快，报纸眼看着被电子设备淘汰，他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宋雪不由得内心更多敬意。
“爷爷。”异口同声。
爷爷别过头，笑：“回来啦，赶紧坐下，给我说说都去哪里拍照了。”他听说现在的毕业生都喜欢去外面拍照。他没怎么见过宋雪的照片，文妈妈把现在的毕业照说的天花乱坠，他竟然也期待了起来。
宋雪有些尴尬，她哪里也没有去，就在学校里照了两张，一张是集体毕业照，一张是宿舍照。宿舍照比起最开始有些不自在，哪怕只有少了一个人，不过还好，张尔雅的加入让它顺眼了很多。
“怎么？你不会没有吧？”爷爷不大高兴了，脸色也严肃起来，这孩子啥时候能够活泼一点。
“她有的，在包里。”文修指了指宋雪的背包，这个包是有历史的，买了很多年，上面的每一处瑕疵都记录着她的不同经历。其中最大的那个黑点，是秦息画上的，他莫名其妙的说，给它加个点。
她不由得笑了。
爷爷愣了愣，脸色好了很多。
“拿出来我瞧瞧。”他放下了报纸，期待着宋雪把照片拿出来让他也瞧瞧孩子在学校的模样。
宋雪不慌不忙的放下背包，将照片拿了出来。
照片的背景是很随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风的捉弄，有花瓣落在她的头发上，她此刻才发现。
“不错不错。”爷爷夸奖着，他的目光又看了看其他人，托腮看了好一会儿，又说：“还是小雪好看些，这上面差一点的倒是老张这宝贝孙女呀。”
话一出，全场寂静。
宋雪也是一件懵逼，明明是她最土，哪怕是穿了同样的服装。
文妈妈也凑了过来，她定睛一看，确实宋雪比较出众，但这一群四个孩子，都是长得比较子弟的，仔细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
“你们这宿舍可都是些美女呀，有对象吗？”文妈妈看向宋雪。她从没见过她的舍友，想不到都是些相貌出众的。
宋雪有点木讷，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们都是有故事的人，虽然故事都不完整，有遗憾，有疼痛。
“孩子们的私事她能知道？”爷爷给宋雪一个台阶。
然而文妈妈却再次语出惊人：“我就是问问，您看，文修也老大不小了。”
不知道何时，宋雪在文妈妈的语句里表现得对文修和宋浅的事情不看好。
爷爷一听，立马说：“我家的不就最好，”他一想到曲航和宋雪的事情又头大：“便宜曲家了。”
齐刷刷打沉默。
爷爷继续说：“你们说说，古代还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做的这事，亲上加亲多好。”
“爸！”宋爸爸打断了他，两人视线交汇，爷爷像是想起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都是命。”
宋雪听得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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