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脸色难看的只有张明春了,他原本想着,自己这一刀下去,怎么着也能攫出一块石砾出来,可惜天不随人愿,闷响之后,脚下巨石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而平整的石面上,除了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罡印痕,再无其他动静。
张明春尴尬收刀,自顾嘀咕道:“这大石是金刚做的不成?硬的有些过分了。”
他不信邪,重抖精神,众人耳边跟着回荡起一连串的凿石闷响,罡气不断激荡,震的众人的衣袖簌簌作响。
不到半刻钟,张明春脑门见汗,停刀驻立,大口喘着粗气。
再看脚下石面,终于出现了一个不易觉察的细微缺口。
林凡示意薛也换上,轻蹙眉心,不由蹲下身子摸了摸,似乎跟普通的石头并没有差别。
暮雪在他心湖间轻声笑道:“这便是仙人常说的‘一叶障目’了。”
“这与凡人世界所说的那句,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凡将信将疑,对砸碎巨石后,究竟会呈现出怎样的一幅画卷,隐隐期待了几分。
林凡这边,一行人,轮换使用圆月弯刀,全力劈砸巨石的中央地带,再换白一紫那边。
一时间金石交错之声不绝于耳,二者相击,迸溅流溢的细小火粒,与波浪递出复又合的云海相互辉映,直看的人心神荡漾,目不暇接。
白一紫在旁掠阵时冷目观瞧,暗叫罢了,他纵横江湖数十载,冲破被视为武道天堑存在的任督二脉府门已有多年,早就拥有了半宗师的实力,否则早就丧命于南山蝠王陆烟客的掌下。
凭着足够的武学底蕴和江湖经验,看待后辈的眼光自有独到之处。
白一紫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心湖之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这方的几个兄弟就不必说了,年岁虽与自己差不太多,可在武道一途上,迟迟无法冲破任督二脉的府门,恐怕此生的武学境界,也就止步于此了。
可是再看这几个,跳下云海又去而复返的年轻人,除了还未出手砸石的林凡和摸不清真实身份的暮雪姑娘,其余五人,分明在跳落云海之后,都得到了此方天地遗留的莫大机缘。
虽然几人此刻似乎懵懵懂懂,并不清楚体内经脉出现的变化,可落在白一紫眼里,几人的经脉体魄,已经形成了蔚为大观的武道气象。
就连几人之中,原本武功稀松平常的少城主张明春,此时也不知为何,流转体内的奇经八脉,也不知被人用了何种玄妙异法,生生拓宽了数倍。
武道有言,一步慢,步步慢,可这几人却恰恰相反,在武学道路上,最不怕的,就是一个慢字。
假以时日,这些年轻人的体内的真气沉积,就会是正常武人的数倍之多,这让与他们同辈的武人,如何相比?
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后辈,甚至那几位资质看上去十分的嫡传弟子,在这几个年轻人面前,用自惭形秽都不为过。
江湖代有才人出,自己真是老了。
一念及此,白一紫便生出些许落寞之感,既感光阴流逝太快,留给自己问鼎宗师的时间越来越少,又深深艳羡这些朝气蓬勃,且注定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说心里一点不后悔,没有跟着年轻人们跳下云海,赌上一把,那是自欺欺人。
白一紫心中却豁然生出一种久违的激勇,老子也不过四十挂了五六七八,怎么就老了?
眼见所有人都轮番出手砸石了一次,最后只剩下林凡、暮雪,以及自己。
白一紫看了眼被众人联手,中央地带生砸出一个小坑的巨石,忽然大笑道:“林兄弟,敢不敢跟老夫比上一比?”
林凡一愣,旋即笑道:“比什么?”
白一紫道:“就比咱们最后,谁能真正碎开这块巨石,如何?”
“行啊,”林凡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却又笑道,“白大侠,既然是比试,何不来点儿彩头?”
白一紫做了个悉听尊便的手势。
林凡想了想,然后说道:“等大家从隐龙窟安然返回,春城最好的酒楼,喝顿大酒如何?赢者请客!”
“对,就赌这个。”
“同归之后,赢者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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