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也不是不可以……咳咳。”
随着宗明朗再次压制不住的急咳，身上湛蓝光芒彻底消散，凝聚成水滴一点，没入她掩唇的手上。
也因此，原本掩唇急咳，甚至由于压制不住而微微倾身的宗明朗，得到湛蓝光芒凝聚力量后，咳嗽慢慢平复下来。
“宗主……”
杨蕊与苏锐同时伸手去扶她，却被宗明朗眼神制止，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两人面面相觑，又默契的全都收住了话头。
眼下画皮仙在那虎视眈眈着，无论是杨蕊还是苏锐，都不敢违逆宗明朗的意思。
“杨蕊。”宗明朗止住咳嗽后，声音依旧如风过林水过石般。
然而虽然咳嗽停止，但彻底失去湛蓝光芒营造出来的视觉遮掩，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看出宗明朗那身青色如竹般长袍露出的手腕，竟然是异乎寻常的瘦削。
只是原本被光芒遮掩下，她面上只是没有起色不好，没什么血气的那份苍白，现在也全然无遮无挡的袒露在画皮仙面前。
“先去那边善后。”
不知道是少了湛蓝光芒的遮挡，亦或者是两次急咳消耗掉她的精气神，此时宗明朗压低的声音和她眼角眉梢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
苏锐几乎是本能往后退开半步，借着宗明朗随风轻扬的青袍，不动声色用身体支撑了她一把。
“宗主……”杨蕊有些迟疑。
这次没有拒绝苏锐暗中支撑的宗明朗，对画皮仙说完“改天也可以”后，便没再看他，只微抬眼，看着杨蕊后，轻轻吩咐了句：“去吧。”
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杨蕊，只稍一个停顿，到底还是垂下眼眸，没再违逆的点头应声离开。
“需不需要我，呃，”
见宗明朗对着杨蕊不知道说了什么后，后者似乎就这么简单的就要离开，苏锐迟疑了下，改口道：“需不需要战鹰……”
苏锐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忧。
即便在见识到了宗明朗那堪比神仙手段的强悍手段后，苏锐产生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身为普通人的自己，和眼前这个人之间的差距。
对很多人来说，生死是一种考验，有些人千方百计都要活着，而有些人在某个瞬间，就会突然想要死一死。
可是对于苏锐这样，在鬼门关反复横跳过后，看着眼前八风不动的宗明朗，原本纷纷扰扰，乱成一团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有些人你说不出她哪里好，可就是本能会想要帮，就如苏锐，即便知道自己估计是在场最弱的，可也还想要出一份力。
“也好……”
似乎有些诧异于苏锐的开口，宗明朗在看了他一眼后，眸光微转间，便含笑点头，而后直接掩唇附耳过去。
她这番说悄悄话的动作做得太过行云流水，以至于等杨蕊离开后，苏锐说“好”时，画皮仙才反应过来。
“呵。”
画皮仙盯着宗明朗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容，忽然就笑了起来。
而后他也不管那边听完悄悄话，应“好”完，就眼观鼻鼻观心的苏锐，直接用一种阴鸷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语气，道：
“这件事拖延也百年之久了，宗主即便不主动提，客某也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今天又怎么好再次爽约呢？”
或许是犹在病中匆匆赶来般，宗明朗青衣长袍，散发也仅仅用黑色抹额固定了下，使得她即便嘴角含笑，可依旧掩盖不住那眉宇之间的疲倦。
“客先生既然这么说，”
她将从抹额之中滑落到眉梢眼角的乌黑发丝顺至耳后，这简单一个动作，由宗明朗做来，却带着一种极为动人的气韵。
当宗明朗用不急不缓的声线在开口时，两相应和，就形成了种能够夺目的气场：
“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当年你我约定，这战拿龙珠与战鹰调令为赌注，如今战鹰就在眼前……”
不等宗明朗话音落下，被她气场震慑的画皮仙，便像是终于抓住什么一般，压下心底不安，转而露出个诡异笑容来，抢先截断话茬道：“我与宗主之间的比试，可无关他人，战鹰作为赌注，自然更加不能参与！”
似乎是怕她拒绝般，原本还有所迟疑的画皮仙，在盯着宗明朗那苍白面容时，到底还是拿出了一枚圆珠。
“正巧，我今天龙珠也带在了身上，那就就先前说的，择日不如撞日。”
视线全都被宗明朗占据的画皮仙，语气不自觉从原本旁若无人的宗明朗，改成了略显戒备的“宗主”，就连后者将“战鹰调令”，简化成“战鹰”两个字都没有听出来。
而听出来这其中差别的苏锐，却也同样看着面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宗明朗。
只是苏锐眼底带着担忧。
撇开周身气场之类的不谈，只说气色的话，宗明朗似乎比最后一次见她时，身体更差了。
“也好。”
宗明朗倒是没介意画皮仙带着算计的视线，只在察觉到苏锐的担忧时，对他微微颔首，声音一如往常道：“去吧。”
简单说完，她对苏锐便也没再多做回应。
“好。”
苏锐跟着点头，看着眼前只是袖手而立，便仿佛将天地之间所有的秀丽风光与浩然旷色同时汇聚于身的宗明朗，到底还是将失去意识的二月红抗在肩膀上，往后退开了七八步。
几乎是在他将战场让开的瞬间，苏锐还没来得及将昏睡中的二月红放在地上，瞳孔就骤然放大。
“唰——”
身为普通人，苏锐见识过很多非人手段，甚至因为战鹰的关系，多少也曾参与其中，可过往那种出出主意，敲敲边鼓的小打小闹，跟眼前这局面相比，瞬间就给他诠释了种，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眼前宗明朗明明还是那样袖手站着，可四周空气却因为她的存在，瞬息之间起了一种连苏锐这样普通人能够感觉到的变化。
这是一种很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就好比月光下，宁静澄澈的海面将要被龙卷风扫荡，又宛如北极山巅上千年不化的冰雪瞬间崩塌。
如果画皮仙造成了强悍到人力不可及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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