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乡下的男人，竟然还想玩宠妾灭妻。
闵氏哭哭啼啼的道：“这话我问了，我也不肯委屈了虎头，要不是有虎头，我宁愿被他休了也不吃这委屈。可他说那女人是城里人，在府城有宅子，他要是不娶她为正妻，那俩孩子就能不能跟着他的姓。要是我识趣，他给我二十两银子做补偿，要不然就干脆休了我，让我这辈子也见不到虎头！”
“桑妹子，虎头可是我的命根子啊！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舍了虎头，他这是打算要我的命啊！”
闵氏越说越伤心，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落，揪着衣襟的手都在泛白。
秦桑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却务实的问道：“他打你，就是要逼你松口？”
“是。”闵氏重重的点头，绝望的闭上眼睛。
身体的痛，怎么能比的上心里的？
要不是那日伤心过度，闵氏也不会昏迷不醒。
若不是听到虎头在耳边哭泣，闵氏或许就这样昏死算了，活着也是没有盼头。
“嫂子，那你想过以后咋办吗？他既然有了外室，又有了这样的念头，日后必然会出手更狠，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休妻的事。”秦桑脸色沉沉的道。
从闵氏的伤，不难看出那个男人有多绝情。
但这个年代的律法是偏向男人的，除非对方愿意放弃虎头，并且保长夫妻和他们家的族人都同意，否则闵氏是绝对带不走虎头的。
而休妻纵然也有条件在，但一个男人铁了心要休妻，还怕找不到理由吗？
闵氏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滑落，不断的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嫂子舍不得虎头，还是也舍不得那个男人？”秦桑等闵氏哭了一会才问道。
“虎头，我只要虎头。”闵氏大声道。
“和离也不怕？”秦桑又问。
“不怕。”闵氏猛地抬起头来，“我有手有脚的，能养活自己，就是怕虎头跟着他们会受了委屈。爹娘他们疼虎头不假，可那个女人要是带着孩子回来，也是他们的孙子，到时候……”
不知想到什么，闵氏的脸色苍白，话也说不下去了。
“那嫂子就振作起来，他贪图那个女人有银钱，也不一定就是真心的。只要嫂子你也能赚钱，他一定舍不得休你，至少在虎头长大之前你不用离开他身边。剩下的事，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凡事以虎头为重。”
本是想劝闵氏离开家暴男，可想到这个世界对女子的不公，秦桑也只能改变了主意。
身为母亲，闵氏离不开虎头，否则比杀了她更难受。
而虎头这么小，也需要亲娘在身边照看着，一切只能等虎头长大些再说。
“豆腐乳的生意我打算扩大，嫂子你的手虽然干不了活，但是看着厂子没有问题。以后进货出货的活就交给嫂子了，我给你一成的红利。”
见闵氏摇头，秦桑抢先打断她的话，又道：“嫂子想想虎头，真要是觉得自己不该拿这么多，那就好好看，把厂子当成是自己家的，别让我为这事操心就能赚银子。”
“桑妹子……”闵氏哑着嗓子，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桑这么做，送的不仅仅是银子，更是救了闵氏的命。
举起没有受伤的手，闵氏起誓道：“我闵氏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会对桑妹子好，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做对不住你的事，要不然天打五雷轰。”
这样的毒誓，在乡下人看来是极重的。
只有作恶多端的人才该遭雷劈，可见闵氏有多感激秦桑。
从保长家离开，秦桑心里的喜悦之情已经淡的差不多了。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生存环境，秦桑一直在努力的适应。
可此刻秦桑才明白，有时候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改变什么的。
女子学坊的初衷是帮助女子，可这天下间有多少像闵氏这样的女人，为了孩子而在夫家苦苦挣扎？
“事情没谈成？”老顾已经把鹿圈整理好，见秦桑情绪不高的回来，便出声问道。
“老顾，以后你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绕弯子好不好？”秦桑看着老顾，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们是假夫妻，在眷村眼中就是真的夫妻，可在官府那边并没有婚书。
但他们一天不离开眷村，不管是谁有了意中人，都必须得和离才能成全。
“好。”老顾点头，见秦桑的神色还是不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问道：“遇到什么事了？要我出手吗？”
秦桑无力的摇头，她能帮闵氏的已经做了，总不能再去干涉人家的家务事。
“要是方便的话，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个人，也不急的那种。”秦桑摇头之后，又改变了主意。
这些消息对秦桑而言没什么用处，但对于闵氏而言或许是有用的。
老顾挑眉，等秦桑说出是保长家的儿子，以及他在外面养外室的时候，老顾终于知道秦桑心情为何不好了。
“不是所有男人都不负责任的。”老顾应下了秦桑的事，却如是道。
秦桑愣了一下，看着老顾问道：“听说大户人家的公子，在十几岁的时候就会有通房丫头，等成亲之后更是姨娘成群，你认为那样也算是负责吗？”
“我爹只有我娘一个女人。”所以我也只有一个，这是门风。
“……”秦桑张了张嘴，不知是老顾的眼眸太深邃，还是他的话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顾家男儿，除非年少丧妻，否则一生只娶一妻，不允许有庶出子嗣，更不允许又宠妾灭妻的事情发生。”老顾以为秦桑没听懂，又解释道。
秦桑依旧没有说话，脑海里却想着她和老顾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不算是夫妻？
如果是夫妻，那老顾的意思是不是告诉她，这辈子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就在秦桑犹豫着要不要问清楚，免得自己经常胡思乱想之际，秦柔蹦蹦跳跳的回来了。
“姐，小山说以后咱们家的鹿由他来喂，我说每天给五文钱的工钱，他不肯收哩。”秦柔软糯的声音，打断了秦桑和老顾的凝视。
“你告诉小山，他不收工钱，我们就不要他的草了。”秦桑眼神闪烁的从老顾的脸上移开。
可心里的疑惑却越深，她真的察觉到老顾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神态是不一样的。
可老顾要表达的是什么？
会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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