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鸾？
晏晚愣了下，想起来他是那个在狱中被严世藩授意，给夏言最后一击的人。
仇鸾原本也是镇守西北的边将，被曾铣弹劾玩忽职守之后，被调回京中坐牢。
谁想到刚好夏言因为和曾铣的裙带关系被参了一本，陆炳又去狱里授意，让仇鸾再上折子补一刀。
曾铣因此降职遣返，夏言也因此入狱。
可是……
“大人，您有所不知。”马芳一提到仇鸾，连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咬牙道：“这王八犊子不听将军布令，死活不肯开那堵死门，导致守城之时，所有敌军都冲涌至那两扇生门，硬生生击破了！”
“什么？！”晏晚握紧剑柄，难以置信道：“他才多大官职，竟然敢如此猖狂的违背军令？！”
“这小人自诩兵法过人，哪里肯把大人您的劝诫放在心里？”马芳说到这里，突然冷笑一声，给她看了眼自己腰上的令牌：“大败破城之后，这瘪犊子还有脸写信给圣上冒领军功，同时联合营中旧将夺了权势，把周大人的几个亲信全遣走了！”
“冒领军功？这种龌龊之事他也做的出来？”晏晚怒极反笑：“浩大的城池全军覆没，何来军功之有？！”
“小人原本应跟着将军戎马赴死，如今被降为千户，正赴任他乡。”马芳抬手顺了顺鬃毛，叹气道：“曾大人、黄大人，还有诸多兄弟们都在最后一刻战死，唯独他仇鸾苟且偷生，带着残余的军队一路撤防。”
而且还在事后结算归罪，将一切失责都推到了亡将和自己的头上！
马芳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所有的不甘心和愤懑憋了多日，让他几乎想手刃了这畜生！
“你不要走，”晏晚抬手按住缰绳，冷漠道：“这仇鸾恐怕也是算盘打得颇好。”
若是全力以赴，他和他的弟兄们怎么会都活下来了？
若是机缘巧合，怎么会一众亲信全身而退？
这其中的诡秘之处，多的让她觉得恶心。
国家和百姓，都比不上你贪功怕死的那颗脏心。
“大人，向皇上领赏邀功的信使恐怕快到京城了。”马芳愤恨的啐了一口：“这仇鸾向来精明利己，之前便有风声，说他里通外应！这狗东西！”
“你是说，他跟鞑靼的人有往来？”晏晚神色一变，凌厉道：“鞑靼主军现在往哪里去了？为什么你说残军是撤防，而不是逃亡？！”
若再深入些，危及的恐怕不是这附近的郡镇，而是京城！
“小人被降职之后，便全程无缘插手军防之议，”马芳跟着反应过来，仓皇道：“大人，您往西南再翻四个山头，他们大概行至允薙县附近了！”
“你，快马往回赶，我先过去。”晏晚正欲起身飞去，又定了脚步，郑重道：“一定保重。”
仇鸾窝在软椅上，有些心疼钱。
这鞑靼开口勒索起来，还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得亏他搜刮了不少军饷，不然还真吃不住这个要价——
“谁？！”
“不许进去！此乃武义将军休憩之处！”
门口忽然一阵躁动，像是有谁想要闯进来。
只听一个清冷的女声低沉道：“你看清楚这块玉牌了吗？”
还没等仇鸾从椅子上爬起来，只见一个腰若纨素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剑刃直接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问你，”晏晚开口时，声音里只有森森的寒意：“鞑靼往哪边去了。”
“桥你妈的板子！”仇鸾吼道：“他妈的活腻了在饿脖子旁边动刀？！来人啊！”
那浓重的陕西话一出，瞬间两列兵士冲进营帐中，一齐把刀刃指向了晏晚。
“好，很好。”晏晚扫了他们一眼，看见那些过去相熟的面庞，再度冷笑道：“仇大人治下有方啊。”
剑刃瞬间往下一紧，涔涔的鲜血瞬间淌了下来！
“你你你你！！！”仇鸾吼道：“你搞什么！”
“我最后问你一次，鞑靼主军往哪边去了。”晏晚冷声道：“你再多碎嘴问句别的，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蓟州！蓟州！！”仇鸾脖子生疼，哪里还管的了别的，径直杀猪般的嚎叫道：“饿是从五品将军！你杀我是要被诛九族的！”
晏晚只觉得半口血快哽在喉咙里，连眼睛都红了：“你们若退守关前，他们怎么可能会去蓟州！”
她动作一发狠，剑刃登时又往里深了些，顿时汩汩鲜血淌的飞快，让仇鸾吃痛地嚎叫了起来：“祖宗！祖宗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子！！！”
“回答我！”晏晚厉声吼道：“你跟鞑靼说了什么！”
“我说……我给他十万两白银，然后让他别打我这儿，往别处去……”仇鸾哆哆嗦嗦道：“祖宗啊……你别激动……”
晏晚这辈子没有这么想骂人过。
原本布防精良的城池，数万以逸待劳的军士，还有无数的百姓——
全被这个逼崽子给毁了！
还他妈的把狼往蓟州引？
那蓟州离京城差多远？！！
她骤然收了剑刃，吓得身侧一圈兵卒齐齐往后一退。
仇鸾捂住血流如注的脖子，在地上打滚嚎啕：“来人啊！！！救命！！！传军医！！！”
这里不用再待下去了。
军心涣散，连敌人都懒得光顾。
她只要再去晚一点，京城恐怕都会守不住。
晏晚剜了一眼那圆滚如猪的仇鸾，抬手御符便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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