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的笑意，释然了。
两手向后撑在了高一节的台阶上，夜风虽凉，对姚清来说，却是一点凉意都不存在。
“我对你，不好？”悠然自在的提问出口。
飞兰抬着的面庞，下意识就要重新低下。
“看着我。”姚清声音径直落下，直直打断了飞兰的动作。
飞兰身子一颤，重又抬头，看向姚清。
只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姚清做了然状点了点头，低声笑了起来：“我忘了，我对你，是不好。”
“平日里，我总是训诫你不是？”
悠悠然的反问，姚清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自嘲。
飞兰不敢低头，视线闪躲着看向别处。
“同皇后娘娘相比，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你呢，却是给我两次陷害，想让我在中秋宴上出糗受罚”
“我荀晓清，从来没有打过你，骂过你，对吧？”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记恨？”
话锋一转，姚清抬手，一把扼住了飞兰的下巴，逼迫着她的视线直直地看向自己。
姚清的心头，怎会不怒？
若说那红肚兜一事，是她私下知晓故意让飞兰做的。
可这丫头，竟是给自己下了两层套路，姚清心里，怎么会不生气。
现今，有了姚澈这个最大的靠山，姚清什么都不怕了。
手里微微用力，箍着飞兰的下巴，姚清的笑意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自在。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后宫里头的妃嫔总爱做坏事了。’
‘做坏事，可是比做好事爽多了。’
心里落着新的念头，姚清面上笑意晏晏，对上了飞兰那双因为恐惧而毫无光泽的眼眸。
许久，没有人再说话，姚清眉头微皱了起来，心下终是觉得格外无趣，手里一个用力，将女子重重推了出去，任由她向后倒去，径直跌坐在地上。
“明日，自己去空殿认罪吧。”
“我这悠哉殿，可容不下想要害主子的奴婢。”
再没有了戏弄飞兰的打算，姚清起身，转过径直向着主殿内而去。
飞兰呆坐在地上，傻了好片刻。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原本，照着皇后娘娘的计划，中秋万宴上，荀晓清受罚，连带着婢女都会一道关起来，而自己，则是会被落芽姑姑接出去，重新回到栖凤殿内侍奉。
一切终归会是回到最初的模样。
可是，从皇上出手，拉着荀晓清离开昭龙殿上的那一瞬间起，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飞兰不是没有看见，宴席上，皇上离开后，皇后娘娘向着自己投来的阴寒视线。
若是自己真的去了空殿，那便是，死路一条！
浑身一片冰冷，飞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反反复复回荡着死路一条四个字。
视线里，看着姚清迈入主殿的脚步而随之扬起的大红色裙摆，像是幡然醒悟了一样，连滚带爬，向着台阶上冲去：
“娘娘！！！求求您放过我吧！！！”
伸手的一瞬间，恰恰巧门关上，重重地夹住了飞兰的手。
一声哀嚎低低出口，姚清停下步子，停住了手里关门的动作，转头垂眼，看向趴在地上的飞兰的动作。
漠然的眼神，漠然的心绪，姚清心里没有任何的可怜之意。
晚间在宴上，当自己看到那夹在贺词册本里的纸张时，姚清心里的恐惧之意瞬时席卷了整个身子。
她可是不会忘，自己那时候怕死的情绪，可全部都是由眼前这个丫头带来的。
“我在宴上，因为你的陷害险些要背罪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放过我？”
薄唇轻动，姚清漠然地落下话音，抬手拨动殿门，没有任何怜惜之意，也不顾飞兰的手还在门槛上扒着，径直打算将门关上。
“娘娘，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让我做的！！！求求您，放过我！！！我什么都说！”
飞兰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只一句话，便将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
这一次，姚清手里的动作才是彻彻底底停住了。
呼吸深沉，姚清垂下的视线里是深深的打量，停顿了片刻，抬眼看向远处，嘴角的笑意，缓缓而起。
‘赵瑶，看样子，你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心头一阵腹诽，收了视线，姚清径直转身入内，落了话音：“进来吧。”
飞兰趴在地上，费力地抬眼看向女子进入殿内的背影，心头却是重重松了口气，自己的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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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
“刺啦——啐咔——！”
“砰——啪——！”
栖凤殿内，灯火通明，东西稀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主殿。
落芽坐在外殿，隔着纱帘，看向内殿处已然发飙至极的皇后娘娘，眉眼间，深深泛着不安。
小梅和小竹两个人正站在角落的位置，瑟瑟发抖，丝毫不敢上前。
殿内，早就是一片狼藉，所有瓷器也好，书架也好，全部都被赵瑶摔在了地上，地上，杂乱一片，已是无从下脚。
两个丫鬟浑身颤抖着缩在角落位置，不敢上前，也不能上前。
落芽沉着视线，几次看过内殿赵瑶的方向，好片刻，都没有开口言语。
“啊啊啊！！！”拿起书架上的一个青瓷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赵瑶疯魔了一般，不管拿到什么，都在往地上狠狠砸去，“荀晓清！！！荀晓清！！！去死吧！！！！！”
女子口中的话越发难听，落芽微微侧过眼，示意身后的小菊推自己入内殿。
轮椅声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小，却还是被赵瑶砸东西的声音掩盖下。
小梅和小竹转过眼，求助地看向了落芽。
落芽低低清了清嗓子，小小地出声：“娘娘……”
“滚！”
不等落芽将娘娘两个字完全说话，伴随着那声滚字，一个茶盏，毫无意外地狠狠地砸在了落芽的肩头，继而落地，碎成碎片。
落芽眸光怔住，感受到三个小丫头看向自己的视线，面上的燥热和心头的羞辱之意越发明显。
她的身子早就是没了知觉了，哪怕再重的东西砸在身上都是没有感觉，但是现在，她作为皇后娘娘曾经的贴身大宫女，竟是沦落到了被主子亲手用茶渣砸的地步。
喉头重重地动了动，落芽敛下视线，再度出声：“娘娘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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