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嬷嬷，你们回定南侯府的事情就在今天下午办吧。七爷午后就走了，你把交接的事安顿得怎么样了？”
“各个箱柜的钥匙我都跟蔡婆子和朱婆子交代了。里面的东西也都按嫁妆单子清点了的。没有一点差错。搬家的事情也准备好了，说走就能走的。”
“事情有点变化。四个大丫头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留下吧。”
牛嬷嬷显然极为意外，连四个大丫头也面面相觑。
夏夕看了她们一眼，“怎么？”
“奶奶，您的意思是我们四个都继续留在侯府吗？”青羽问。
夏夕点头，看她们说什么。
可是她们没什么可说的。陪嫁的丫头最知道自己的身份，犯上僭越是最大的忌讳，或杀或卖又哪里拿她们当人看。
“去换上各人最好看的衣裳，头发互相梳一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再上来。”
四个人加紧做完手里的活，一个接一个安静地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牛嬷嬷和夏夕两个人。
“牛嬷嬷，我们一场主仆，到今天就算到头了。”
牛嬷嬷的心跳了两跳，这是要打赏还是要清算？
“临走之前，你就没什么话交代给我吗？”
牛嬷嬷想了想，“爷不在家，奶奶起居要自己多当心......”
夏夕摆手打断了她，“这些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说你该说的。”
牛嬷嬷本能地觉得来意不善，“奴婢鲁钝，服侍七奶奶不够周全，这会儿要走了，反倒心里觉得歉歉的。”
“你有这种感觉我倒是很高兴。远了的事我没凭没据不能乱说，近处的事今天就要当面跟你要人情。牛嬷嬷，我对得住你。我放你们这些人回府，固然是想给自己省心，其实也是为了救你们的命。你领不领情不打紧，临走我要你留下几句话，把你做过的那件亏心事交待几分。这要求不过分吧？”
牛氏脸色一变，“奶奶，奴婢冤枉。”
夏夕看着她，不说话。
牛氏心里更慌，“太太在奶奶出嫁前交代奴婢帮着奶奶管家，奴婢御下严，怕是遭了嫉恨。请奶奶明察。”
夏夕冷冷一笑，“我私底下早查过了，不用你教我。现在我只想听你说。说清楚了你顺顺当当出这个门，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说不清楚，我少不得拿你立威了。怎么立威你该比我懂吧？”
牛嬷嬷倒吸一口冷气，除夕忐忑到现在，终究还是脱身不得。说清楚？没什么不清楚的，但是她能说吗？马上就要回定南侯府，她这会当反叛不成？四儿貌似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事实上两条都是死路。
五十几岁的婆子反应也叫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奶奶，奴婢知罪，请您饶了奴婢这一回。”
“牛嬷嬷，你一把年纪，站起来说话。我不习惯。”夏夕声色严厉，牛嬷嬷想了想，还是跪着，嘴里不停地哀恳求饶。
夏夕站起来，走到窗前，好像离远一点刺激就能少一点似的。牛嬷嬷多精乖的人，索性开始磕头了。
夏夕转身看窗外，“牛嬷嬷，你想过没有，除夕不是我求情，小绿一条小命就送在你手里了。你今天滑不过去的，说还是不说你自己选。别说你受人指使身不由己，定南侯府婆子多了，为什么你能跟了我来，而别人没有？别以为就你一个人能干。做坏人也是有风险的。”
牛嬷嬷一怔。
“想要我恕你，就把这个事的前前后后交代清楚。我能饶了小绿，也能照样饶了你。不说，你就想清楚。”
这时候正好窗外丫丫跑过，夏夕叫住了她，让她去喊张嬷嬷。在等张嬷嬷的几分钟里，牛婆子眼珠子乱转，终究还是选择了闭嘴。
张嬷嬷进门就一愣。
“吩咐下去，二门外头，准备家法伺候。”
张嬷嬷倒吸一口冷气，答应一声，急慌慌地下去了。夏夕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牛婆子，牛氏脸色很难看，大冷天觉得背上冒汗：“奶奶饶命，奴婢......不能说。”
夏夕微微一笑，“你以为我在乎吗？牛嬷嬷你站起来吧，我今日成全你做个忠臣。回去告诉你主子，我这糊涂人从今儿开始要任性了，我要不胡作几场，反倒白费了她的心。至于你，当我的陪房敢胆大妄为，不就仗着自己是太太赏的吗？我打狗欺了主，你不妨等着她为你出头吧。”
牛嬷嬷腿软得哪里能站得起来，翻了脸的德闵看着还真是可怕。
夏夕转身出了屋子，院子里闻讯过来的人都站在门前，捷哥满脸的惊讶。小绿和小蕊又兴奋又紧张。张嬷嬷安排人去叫外院管家，自己赶回来伺候。
夏夕定定神，问，“张嬷嬷，你经得多，府里执行家法是些什么规矩？”
“有板子，有鞭子。”
“一般打多少？”
张嬷嬷无可奈何地说，“看犯什么错啊奶奶，有活活打死的呢。”
旁边的丫头们吓得抽气，捷哥儿立刻拉住了夏夕的手。夏夕明白这是怕自己冲动，她握了捷哥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脑袋。
“死罪之下呢？”
“棍子一般30棍到50棍。鞭子30鞭到100鞭。”
外门管家许升带着两个家丁走了过来，夏夕一看，牛嬷嬷还在屋里猫着呢，“牛嬷嬷还在我屋里，犯上不敬，拖出去抽40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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