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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樱坐在镜子前发愣,兰溪抱了梳妆匣敲门。
“兰溪姐姐昨晚睡的可好,可发现有什么异常?”她小心翼翼又神经兮兮。
兰溪妆镜前坐了,拨弄她那把青丝。
“昨晚做噩梦了,一醒来就睡不着。就来你这里先拾掇一下样子。”她昨日手臂受了伤,举起来很吃力。
苏樱接了她手里的箆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真的是梦?”
兰溪沉思不语,昨晚她做的梦,竟是昨日发生的真实之事:裴钦纵马奔驰,坚强有力的臂膀,将她从歹人的刀下捞起。
一遍一遍,没有停止。
她定定的道:“是梦,真是梦。”
就当他是梦好了。得她还劝过梦回莫要痴迷。她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兰溪,你可管得住自己的心?
她在发呆,苏樱也在梦游。
圆荷在一边笑了:“瞧着两位昨个真的没睡好呢!”两人犹自清醒过来。
兰溪对着镜子嫣然一笑:“兰溪今天就把自己交给樱儿了!”
今天不是正式的拜会,她们代表的就是神织门,穿戴的大方,气质舒雅便更能符合她们的身份。
苏樱一头乌云未扎,散了大半垂顺披散下去。前额的黑发裹了根长簪高高的束在脑后,簪体修长纤细,通体雪白,只一边以玳瑁为擿,小巧的的垂在一侧。行走间摇曳多姿。
衣服是质朴的深绿色藤纹,没有金银装束更显古雅娴静;一截光泽含蓄的束腰,高高的束在胸下的位置,正好现出女子的细细腰身。鲜红的丝绢在腰封上缠了几圈,在前面打了个如意节。红艳艳的飘落下来,弧度和落落飘洒的下摆相得益彰。
系了个小巧别致的香囊在腰上,颜色花样和衣服和谐又有点睛之妙。
可苏樱一向不爱穿戴的叮叮当当满头满身珠翠。是以苏樱只用一个小物品来做画龙点睛的配搭。
年轻的面容就是资本。未着粉,干净淡雅,更显少女的娇憨气质。就这样简单的装束,显得小少女温婉舒雅,干净通透,气质如明玉。
苏樱在一旁忙碌,根本没觉得自己手腕多了只玉镯,仿佛一直戴着那物。
兰溪面容柔美,娴静的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漠然。挑了袭玉色广袖锦袍,无纹清淡,素雅如竹。有一种孤傲清绝之气。
兰溪也是不适合珠翠堆砌,她大半的发用了一只翠玉簪轻轻挽起,留了一把青丝斜垂于胸前的衣襟上。苏樱给她戴上嵌了七彩的细石发束,精致的让人爱不释手。
苏樱画深了她的眉色,显得面容更加清晰明快。她的面色过于苍白,便也细细的上了一层薄薄的桃花胭脂,显得有一股清冷的妩媚。
妆成,苏樱一扫兰溪,相形之下,自己的模样太过素净,取了一对紫金缀白玉的耳裆给自己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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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樱收拾完毕出门,天还刚亮。府里的下人忙忙碌碌,行色匆匆。
苏樱在院里暗暗搜寻。她就不信昨夜灯火如织,万兵皆动,怎可能没有一个人被惊醒。
然而她问了好几个丫鬟小厮,皆说昨晚一切如常,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
难道,是整个裴府刻意要隐瞒什么?
记忆里那人带着她飞跃了几重院落,她隐隐记得曾跃过一片梅林。
她好似随心漫步,沿着一片灼灼艳开的梅影来到一座院落。
门前一个蓝袍老者正执了扫帚打扫院落。苏樱几步窜到院里:“不错,昨晚她的确有路过这里。”
她有点激动,至少说明昨晚她不是做梦,是真的。
那老者抬头看她一眼,仿若一直未睡醒的模样,喃喃自语道:“人生在世,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却听一个轻扬悦耳的男子声音道:“一大早又说这种混账话,老爷子,可是昨夜多喝了两斤陈年花雕还未醒。”
他清步快影,说话间,翻过雕花栏杆,跳过花丛,三两步就来到了院落错落的梅树间。
满院的落梅残痕飘摇满地,在这冬日干冷的天气里别有一番孤寒的美丽。然一半落花却已经被这老头扫起,在院里堆做了一堆。
那年轻公子叹道:“昨日肠断未忍扫,夜半所得是沾衣!落红亦芳菲,老爷子,你做尽了这焚琴煮鹤的事情。”
他手扶梅树,却仿佛看着他的一个至交好友,热情淳朴。
“昨日肠断未忍扫,夜半所得是沾衣。”
苏樱灵光一闪。若她没看错,今早起身的时候,她就在贴身的夹袄间,发现了一片梅花的残片。如果现在马上她回去,应该还来得及。但愿那小丫头还没来得及整理她的衣物。
一时忘了规矩,她朝着那花下的男子匆匆一笑:“多谢公子提醒。”
提起裙摆,苏樱一路朝听花阁狂奔。
那男子在她身后讶异的一问:“哪里来的野丫头?”
果不愧是一入侯门深似海。
裴府院落重重幽深,错综复杂,苏樱跑的气喘吁吁,发现她犹自在几个院落里转悠。
园门圆拱,圆圆的门头,怡然立了一个挺拔的少年人。看着再一次路过他身边的苏樱累的弯了腰,他脸上还带了一丝坏笑:“又见面了,早啊。”
这不就是刚才那梅园赏落花的男子吗?
这是苏樱第三次又跑到了这个圆拱门。
她不自然的回个笑容:“早。”看来她迷路了。
那男子看着苏樱略一挑眉:“你想去哪里?这样满院子乱跑,没有人领路,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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