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暗暗叹了口气，冯氏对周天景的感情，竟然有这么深，深到为了他毁掉了自己的全部后，还不能回头，这样的女人，说是可怜呢还是可悲呢。
云瑶坐了下来，叹道：“三嫂，三哥是周家的子嗣，只要有这一点在，他不曾犯过类似于弑父杀母等等过错的话，周家无论如何也是会留他一条生路的。
当然，权势富贵是不可能了，但是你以为，他能成功吗？他真的能坐上王位吗？你扪心自问，以他的出身，只要嫡子尚存，便是只剩下一个嫡孙，也轮不到他在王府指手画脚。与其为了一个遥远得不可能成真的梦想，付出他的生命，付出两个孩子的幸福，你认为，这样值得吗？”
是啊，冯氏是个明白人。这些，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她清楚周天景得到周家只有微乎其微的机会，可是为了那一点点光明，她无条件服从他的母亲，想要看他不再当一个卑微的庶子，想要看他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那么有才华，却因为是庶子，而且是王府几个孩子中最大的，不得不隐藏自己，苟且偷生的感觉让她心疼他，让她终于也走上了那条路。
她全身脱力般的靠在枕头上，苦笑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但是知不知道我又能如何，劝阻不了，更不能跟他对着干，除了支持他的一切我还有什么路可走。四弟妹，你是永远不懂那种痛苦的，你的人生太得意，京城出名的纨绔子弟能在你手下变样，犀利的太妃理直气壮的喜欢你，王妃拿你没有一点儿办法，你何尝体会过我那种无可奈何不得不搏的痛苦纠结。
明知是一条死路，还要蒙着头走到底，我恨不得我早早死去，那样至少看不到两个孩子因为我的连累而沉沦。”她忽然间抬起头，直视着云瑶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四弟妹，你果真可以保我两个孩子，你拿什么保证？”
“三嫂，莫非你也变迂了，你想想，眼下的周家，除了我，还有谁能为你保护两个孩子？三哥吗，他太忙，内院的事情不好插手，而且府中权利不够；侧妃，或许会照顾宁哥儿，但安姐儿就难说了；太妃的心思越来越乏，管我们一个爷就够了。你只能把孩子托付给我。我虽只是个新媳妇，但我上有太妃之意，下定四少爷之心，王妃或是其他人想对两个孩子动手，也要看看能不能行。
将来之事，即便出了，两个孩子也是无辜的。不管我们爷最后能不能拿下王位，保住两个孩子，我还是绰绰有余的。话我说到这里，你信不信随你。”即使不跟冯氏作这个交易，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受苦，她不过是利用一下而已。
冯氏心知现在的局面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信不信都只能选择相信，因为除了云瑶，她无人可以托付。她竟露出了笑颜：“四弟妹，你到底是哪儿来的信心？我常常怀疑，莫非你能未卜先知？”
云瑶莞尔一笑，捋了捋发髻，说道：“世间万事，只有我去做了，才知道可不可行，试都不曾试就放弃了，不是我的风格。”
冯氏已然是投降了，却故意问道：“那四少爷呢，你确定可以拿住他，不怕他有朝一日始乱终弃？”
“君若无心我便休，他对我好有对我好的过法，对我不好自然还有旁的路可走。”她的思想完全跟这个社会不一样，过不到一起去可以离婚嘛。
“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求你，日后放三少爷一条生路。”大势已去，何必再作无谓的挣扎，不如趁早留下一条后路，也算对得起他了。
云瑶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激动的，不过面上纹丝不露，镇定的笑道：“三嫂，我既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侧妃娘娘背后是不是有人？”
冯氏缓缓摇头，叹道：“侧妃这样精明而好强的人儿，怎么肯被人要挟或者服从他人，她背后不会有人，如果有，也是合作伙伴。她虽然许多事情吩咐我去做，对我却一直抱有提防之心，是以我至今不知她到底跟谁合作，但据我观察，脱不出周家这个地方。”
这一点倒是极有可能，侧妃表面温柔似水，其实骨子里是个唯我独尊的人，不大可能受制于人，顶多就是各取所需。
云瑶试探着：“听说侧妃时常吃过饭后到东院散步，而且甚是喜欢东边一带的梨树林？”
冯氏一下子有些震惊，瞪着她道：“你已经查过了，这次来不过是跟我求证的？”
“三嫂明白就好，你可是占了大便宜呢。”她现在还是猜测，要在冯氏这里确定自己的想法，原来侧妃从来没有去过东院东边一带的梨树林，云瑶这句话不过是意有所指，这也只有明白人能够听懂。
“你待我倒是情深意重。是，他们有来往，但不多，我也是偶尔发现的。”冯氏发现自己跟云瑶合作还是正确的，不会为了一场明知结局的斗争而毁了两个孩子。
云瑶笑着追问道：“通州那边呢，什么意思？”
冯氏凝神细想着，皱眉道：“这我确实不大了解，侧妃与他们联系不多，我进府这么久只见过两次通州那边遣人来探。”
“我们府里，还有多少是侧妃的人？”这个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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