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流忆说，“喏，我的车。”
我围着白色的车子转，“这车多少钱？你老板是不是发神经了？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奢侈的东西分配给你？”我又绕到他跟前，喋喋不休地，“快说，是不是你挪了公款买的？要不你一小职员老板怎么能给你一部车？”
他又开始叹气，“真不爽，被徐木木同学贬得跟一废物似的。”
“不是贬，是替你爸爸看好你，你要是做坏事他就无依无靠了。”我转身又去研究起车子，“冉剑，你开过车吗？你有驾驶证吗？”
“没啊。我试试看看自己会不会开。”
“什么？”我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着，“那我不坐你的车，我不坐。”
他啼笑皆非地来拉我，“胆小鬼，快上车啦，不然就迟到了。”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把你驾驶证拿出来。”
他这下过来一推就我推到副驾驶座上了，“我是守法的公民，开车当然有驾照了。”完了朝我脑袋一个爆栗子，“让你小瞧我。”然后又替我系上了安全带。
车子发动起来时我特别紧张，怕流忆像我玩飙车游戏一样让车子东撞西撞然后从桥上飞出去，沉入河底。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想着想着发现车子竟然开得无比平坦。
真是奇了怪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流忆会开车呢？他跟谁学的？男孩子怎么做什么都那么容易？譬如文澜涛，他画画，篮球，语文，数学，物理……样样精通，而且不费吹灰之力。而我，绞尽脑汁地想学好一门功课都这么难。是不是不公平？
我凑近流忆，问，“你什么学的开车？”
“听真话吗？”
我瞪着他，“那我还想听假话不成？”
“跟文澜溪学的。”
“是吗？”我垂眸，望着鞋面，“那她还教过你什么？”
流忆的声音轻轻地，像陷在记忆里一样，“我从家里跑出来，完全是流浪的状态，饿过睡过天桥，那时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一点希望。然后有一天，文澜溪看到在天桥上给别人速写画像的我……对，画画是老天赋予我最为神奇的一种技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随便涂几下就能变成画，老师都觉得我是奇才。文澜溪当时就问我，我雇你，你愿意吗？”流忆望望我，嘴角是一抹嘲讽的笑，“苦过才知道温饱太重要。文澜溪的目标就是利用我的天赋想打造成一种商业的需求。我在她的安排下跟了好几个画师学习，那时我不知道她用意，只是觉得她人好，又养眼，对，文澜溪是那种时尚最前端的魅力女性，好多人为她着迷，能跟着她，我甚至开始觉得是老天对我的眷顾了。”流忆扭头看我，“还听吗木木？”
迎视着他目光，我茫然无措，点点头后又摇头，然后缄默地望着鞋面。
流忆的记忆就像潺潺而流的河水，自然不会中断，“有一天，她喝了很多酒，醉得迷离，她说你跟我好不好？你若当了我男人我保你一世不再流离颠簸。那一年，我22岁。是贪恋美色的年纪，但是也怕极了这种女人，她所说的爱仿佛就是一座监狱，会将人困在她的世界，最终求死不得。”他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意又冒了出来，“我的选择只有一条，就是，拒绝。她说一次我拒绝一次。我已经是她商业上的傀儡了，若再加上感情的，我就是可怜虫了啊。然后，拜她所赐，我对无数的女人演了整整四年的戏。我对这个世界失望顶透。所以木木……”他看着我，“谢谢你把清泉引进了我混浊的世界。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有你，我的人生便没有遗憾。”
“你爱过她吗？”
他答得飞快，“没有。”
“那你爱谁？”
“徐木木，微风徐徐的徐，树木的木，徐木木。”
我听得眼睛犯酸……
我是怕，我不能给你一颗完整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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