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遮住了日头,天色渐渐的暗下来。
气压有些低,似乎是要下雨了。
空气里泛起浓厚的土腥味,和着一丝鲜血的甜腥,在每个人的鼻尖若即若离。
肩头的流血虽已止住,伤口还有些阵痛。司马顾盼的面色愈发的苍白。
他立在原地,脸上有一抹淡漠的笑意。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司马顾盼忽然长叹一口气,缓缓道:“司马玄衣,我知你已经到了。”
话音甫落,风声先起,然后是叶子在脚下碎裂的声音,窸窸窣窣。
“你怎知,我会来?”
慵懒的男声,由远而近,倏忽间已至跟前。
司马顾盼微微眯着眼睛,笑道:“得一如此良机,可以灭我魅影,这样的好事你怎么会错过?”
司马玄衣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
没有否认,亦没有辩解,司马玄衣用五个字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意图。
他看向司马顾盼,眼中不见波澜,却异常深邃。
“很好,”司马顾盼不避不让,迎上对方的目光,“那么你我相忘溪未尽的一战,就在今日做一个了断吧。”
司马玄衣欣然应允,侧目看了一眼流霜:“流霜长老,不知能否借北幽冥剑一用呢?”
流霜皱了皱眉,不置可否。司马玄衣便没有再理会他,径直走到月牙儿身前,拿下了她手中的北幽冥剑。
司马顾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沉声道:“你将月牙儿拿下,交给妙音阁炼化活尸,为的就是今天?”
若非有月牙儿的出现,袁嵩座下朱雀部的弟子也不会死伤惨重,更不会让他和整个魅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猝不及防。
司马玄衣的这一招,自己的确始料未及。
“看着自己钟爱的属下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司马玄衣笑着说道,北幽冥剑在他的手中,迸射出更加幽蓝的光泽。
司马顾盼先是眼神暗了暗,随即冷漠一笑:“那也比不过你痛失所爱,怨恨至今。”
司马玄衣微微一怔,然后点点头:“不错。那么动手吧。”
相忘溪一战之后,司马顾盼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痊愈。养伤期间,他寻问过枫林晚当夜的所有因果。
她为何会跟上来,突然出现在相忘溪。
她遇见了什么人,为何会全身浴血。
以及,她为什么对自己兵刃相向。
是夜,枫林晚遭遇司马柳意,为其拦截,不得已而对决,却意外的获悉了冥夜诀第七层“蚀骨之苦”的秘密。过大的打击导致枫林晚的情绪骤然失控,将司马柳意一剑击杀。
这样的变故是司马顾盼不曾预料到的。它不仅生生的割裂了他与枫林晚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脆弱情感,造成了他们两人后来长久的冷漠对峙和彼此间日益剧烈的伤害,更让乐修律的死因,彻底的成为了一个谜。
司马玄衣不可能自己招认,而真凶已死。
乐修律到底在相忘溪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招来司马玄衣杀人灭口,这一点他不得而知。但是即便此刻,他能够弄清所有的因果,也无法逆转眼前的局面。
乐修文只要师出有名,为的是谋取阁主的位置。
司马玄衣,为的是彼此间的公私恩怨。
至于乐修律的死,从来都只是一个幌子。
好像当年的守诺城,当年的枫远斜。外人看来,那是血债血偿,实际不过是为了争夺两本书。
既然认清了这一点,也就无需再纠结什么真相。眼下只有击退司马玄衣,击退流霜,才能够挽救颓势,保存魅影。
而单论武功,他自信并不会输。
司马顾盼眼神流转,紫眸里赫然映出一抹决绝。
吟啸,破空。
冥夜诀的真气灌注,南魅影刀更加氤氲,一抹妖冶的绿,慑人眼球。
司马顾盼刀锋上挑,破开司马玄衣的剑气,直取膻中要穴。
北幽冥剑剑身微侧,横挡在司马玄衣身前。南魅影刀倏忽而至,刀尖在剑身上一点,仿佛并没有多大的劲力,却听见一记金属的碰撞声,极高极细,极清极脆。
一时间蓝光绿影交织,凝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忽上忽下,几乎辩别不出两人的身形。
半空中交织的光影里,司马顾盼看着对方,笑得意味深长:“武功大有长进,看来上次交手之后,回去很是下了点苦功啊。”
司马玄衣扬起下颚,手中的招式丝毫没有迟疑。“我立下重誓要亲手为蓝裾报仇,非杀你不可。若没有一点把握,怎么敢来?”
司马顾盼的唇角浮上一丝轻蔑:“只是看来,你的把握也并不大么。”
司马玄衣笑:“现在就下结论,太早了一点吧。”剑锋陡然一折,撞上南魅影刀,火星四溅。
司马顾盼一个旋身回落,身形闪现,刀锋贴着剑身一路滑上去,金属的嘶鸣不绝如缕。
下一个瞬间,南魅影刀已经吻上了司马玄衣握剑的右手,血痕立现——剑势所致,司马玄衣已然无处可退,但在这样的速度与力度下,只要南魅影刀再往前一寸,这只右手就会立刻被斩落刀下!
司马玄衣面色沉静如水,冷静的有些可怕。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松开了右手,弃剑回身——北幽冥剑发出一阵嗡鸣,蓦然下坠,而司马顾盼的刀也落了空。
这一招弃卒保帅用的虽然漂亮,却让司马玄衣体内的真气翻腾的厉害。他强压住体内的异样,一个侧身闪开迎面而来的刀气,足尖轻点,欺身上前,伸手将半空中正在急速下落的北幽冥剑再次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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