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长老看着老疯子，一动不动，似乎是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被他这样看着，老疯子无动于衷了许久后还是首先败下阵来。
他摆手，“好吧好吧，论定力老子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你想说什么就赶紧的。”
“是你做的？”
作为长离的执法长老，长离上上下下，谁要有点什么作为大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老疯子这个当年未参与者。
老疯子冷笑，“我呸！是老子做的又如何？！”
“当年的事，你们这些人这些年来可有过半点愧疚？面对他你们又可曾有过半点后悔？”他看到执法长老欲言又止立刻又接着说道，“别拿当年的年少轻狂年幼无知来打发我！说别人一时脑热老子还有可能相信，可是你敢说你林力也是一时脑热吗？”
“你不是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计算的一清二楚吗？利益得失，成功几率，你不是说你从来不会失算吗？要老子说，搞不好四百年前的那件事你他妈就是主谋！”
老疯子气的脸色涨红，凌不迟跟在他师父的身后此时什么都不敢问，只是沉默的看向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的表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一般人被人这样质问这样咄咄逼人肯定会有一些反应，但是执法长老却面色如常，他的眼睛好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深沉，冷漠，又毫无波澜。
他似乎只是在倾听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他不表达任何看法。
老疯子的愤怒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意义。
过了许久，老疯子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他看着执法长老，又忍不住冷笑。
这样情欲冷淡的人，如果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会如何呢？
于是老疯子将一句白布裹着的尸体扔了出来，在扔的过程中，白布正好散开了一些，露出了那里面半个人脸。
林力的目光终于停留在了那半个人脸上，他还是沉默着，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真是冷漠，好歹也是你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吧！哼！”老疯子嗤笑道。
“师，师父，林成他，他这是……”
看到那半张人脸，凌不迟倒是愣住了，他看向老疯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难以置信，难道是师父……杀了林成。
可是这怎么可能，师父怎么可能会杀林成，虽然他跟林成从小就不对付，而师父和执法长老也一直不对头，但扪心自问执法长老实际上却对他还是挺不错的，师父以前不也是说，他很看好林成吗？
老疯子白了他一眼，“老子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没良心的人？！臭小子，一边玩去！”
凌不迟无语的退到了一边，把这地方让给他们两个人。
他走的不远，所以还是能听到两个人在争执，说是争执，实则也就是老疯子一个人在说而已，修道之人的听觉很好，所以他也隐隐知道了林成的情况。
听到老疯子的话，凌不迟有些难以置信。
林成他居然想要害小师妹！而且居然就是他将小师妹给扔进那个恐怖的湖水中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小师妹应该没有惹上他吧，难道说……他发现了小师妹的魔族血脉？
李修游心中又惊又跳，不过还好，现在这个时候小师妹应该早就离开长离了，而且林成现在这个情况，虽然没有死，但是没有了灵魂的人跟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即便他再次活了过来，小师妹也早就走远了。
想到此，凌不迟稍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老疯子又吹胡子瞪眼的走了出来，看见凌不迟盯着他，又对他瞪了一眼。
“臭小子，看什么看，跟你说一句，老子现在就要离开长离了，你要去哪里？是继续跟着那个老不死的替他卖命还是要跟着老子收拾包袱滚蛋？！！”
凌不迟赶忙转眼，心想师父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不跟着你我还能跟着谁，而且即便我要留在长离您老人家会由着我？于是他连忙摆手。
“嘿嘿，师父，你去哪，我就去哪。”
老疯子看着自家傻笑的徒弟，其实他这次倒是希望凌不迟留在长离的，虽然长离此次遭受大创，但是毕竟还有千年积累，那些秘境流出的资源也总能收回一点，留下来，他会得到更好的发展。而跟着他呢？他这个师父自己就是一个穷鬼，能给他些什么，他只会阻碍他的成长罢了！
但是，看着凌不迟的眼睛，那神色中不带任何怀疑。老疯子又知道自己这徒弟的性子，有时候倔起来，连自己都拉不回来，所以，他也只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臭小子，以后师父来养你！”
听这话，凌不迟立刻就红了眼，他本来就是这老头给养大的啊，即便他很邋遢，很随意，但是对待自己……其实也很邋遢，也很随意。可是，他终究是被他养大的，至少这二十几年，除了老疯子他自己，没有人能欺负的了他凌不迟。即便欺负了，也终会像十年前那个狂妄自大的蓝榜弟子一样，付出惨重的代价！
“好吧，那师父你以后可要少喝点酒了，毕竟，酒还是很贵的。”凌不迟龇着牙说到。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遭受到了老疯子一个板栗。
“臭小子，老子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你了，知不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虽然是老子养你，但是你得给老子买酒知道不？！！”
“欸？师父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你怎么还揍我，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啊！”
“面子值个屁！再说，在你小师妹面前老子不是给你留足了面子吗？”
“是吗？师父有见过我小师妹吗？呵呵呵……”
“呵个屁啊，快回去收拾行李，咱们要浪迹天涯去了！”
“师父，你这么说的话……我们有行李吗？”
“没有行李就不能创造点行李吗？你当你的那些师叔师伯都是白叫的吗？”
“得咧～”
……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这个时候，执法长老依旧在盯着地上的林成。
又过了许久，他才终于蹲了下来，手渐渐的抚摸上林成年轻的脸庞，他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仔细看他的手，就会发现那细微的颤抖。
还有他的眼睛，越来越黑暗，也越来越深沉。
“成……成儿……”
会活过来的，会活过来的，吾儿。
执法长老那深不见底的眼睛中终于掉下来一颗浑浊的眼泪，溅在那张跟他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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