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纵队离去后，街道重又恢复安静。留下两个站着的活人，和一长串横七竖八的尸体。丧尸无一例外地都被敲碎了脑袋，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一群乌鸦先是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终于禁不住美味的诱惑，全都扑棱着翅膀落在地上，用尖尖的喙去啄食那些脑浆。
“我们去五金店？”张宝的嘴使劲地撇着，仿佛是中了风，“这小婊子话虽气人，但心肠也不算太坏。”
李光辉摇摇头，“我们去医院！一刻也不能再耽搁。”
“用小婊子的话说，没有武器保护自己，我们两个傻逼不可能活着到达医院！”
“现在可以了！”李光辉忽然笑起来，冲着张宝眨了下眼。
张宝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李光辉望着机车纵队消失的方向说道：“有这群大喇叭在，我们在丧尸眼中简直是隐形人。”
他们沿着街道向医院走去，张宝闷着头在前面带路，李光辉跟在后面，并不时留意着四周的情形。灾难刚刚发生，一切仍保留着原本的样子。阳光透过楼间的空隙，在地上投射出明暗交替的影子。街道两旁的店铺窗明几净，像是已经准备好开门迎客。
在一家理发店里，四五个留着奇怪发型的理发师，正排成一排站在玻璃窗前，不断用头去撞击将他们挡在里面的玻璃。张宝和李光辉经过的时候，他们全都使劲地将嘴帖在玻璃上，一下接一下地咬着。
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丧尸牢牢地吸引住了两个人的目光。她身上的衬衣明显小一号，胸部鼓胀，呼之欲出，她紧帖在玻璃上，胸前雪白的一片。嘴上涂着鲜红的唇彩，在玻璃上挤出一副诱人的姿态。鲜红和雪白强烈地震撼着张宝和李光辉的眼神，不知不觉间，他们停了下来，失魂落魄般盯着女丧尸发呆。
女丧尸胸前的扣子，忽然崩开了一颗，一下子全都露了出来。他俩同时深吸一口气，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个不停。
李光辉推了张宝一把，“快走！”
张宝的脑袋仿佛被女丧尸栓住一样，边向前走，边向后转，到最后都快与他身后的李光辉脸对脸。
他们又穿过了两条街，两人都一声不吭。最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张宝停下来琢磨了一会儿。
“愣在这里干嘛？”李光辉问，“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张宝摇摇头，伸出右手指了指前方。那里有一个粉红色的大招牌，写着新时代医院，下面还标注着一排英文。两扇玻璃门擦拭得净洁明亮，如果不是中间那条粉色提示条，进出的人肯定会被玻璃门撞破脑袋，或者脑袋把玻璃门撞碎！门的旁边是一大扇透明窗户，正对着里面的护士台。平时那里会有两名妆容精致，身着粉色制服的年青护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温柔地注视着每个进进出出的病人。
“看上去更像家养生会所！”
他们来到门前，李光辉有些犹疑地说道。
张宝把嘴一撇，“你懂什么？有时候暧昧也是一种营销手段！再说，私立医院的主要目的是盈利，所以它也像其它的营业场所一样，要想尽一切办法吸引人来消费。”
“我是不会来这种医院的。”
“哼！等你看到那些性感乖巧的妹子，就决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推门走了进去，大厅里有一股怪怪的味道，闻上去就像熏香、消毒水和屎的味道掺杂在了一起。候诊区的长椅凌乱地堆在一起，几具尸体被压在下面。地上还有一长条拖拽的血迹，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我们真的是来错地方了！”李光辉用手捏住鼻子，那股难闻的怪味实在另人无法忍受。“我猜现在除了丧尸之外，不会再有人接待我们了。”
张宝对那股味道却全然不在意，他小心地四处察看了一番。走廊里的灯仍然开着，散发出明亮而又苍白的光芒。两旁的墙壁上布满血迹，几个血手印清晰地印在上面，看上去令人心惊肉跳！
他迈步向里走，两侧的小诊室里不时发出奇怪的声响。门都紧紧地关住，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这令他即恐惧又好奇。有几次他忍不住想看个究竟，可手刚一搭在门把手上，那种恐惧感又迫使他迅速缩了回来。
李光辉跟在他的身后，也像他一样小心地挪动脚步，避免发出过多的声响。
那段走廊虽然只有几十米长，可他们却感觉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走廊里的空气似乎被抽空了，越向前走，他们就越感觉透不过气来。他们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就像两头拉了一天磨的驴子。
张宝突然停下来，转回身，冲着李光辉摇了摇头。李光辉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他和张宝一样，一步也不想再向前走。
他们退回大厅，全都松了口气，挥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你听到了吗？”张宝压低声音问。
李光辉点了下头，“有不少丧尸被关在诊室里！幸好它们还没发现我们。”
“可能医院的人发现了异常，在那些倒霉蛋变成丧尸之前，就把它们锁在了诊室里！”张宝说。
“希望那些门足够结实！”李光辉又向走廊里看了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反正我的伤也不太严重。毕竟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方逸。”
“不太严重？如果你照照镜子，就决不会再说这种屁话！因为那些伤口就像他妈的非洲大裂谷一样。”
“妈的！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如果真是那样我旱就疼得连路都走不了了。”
“你真的没感觉到疼吗？”张宝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没有！——而且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张宝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两眼上下打量着李光辉。然后又绕着李光辉转了一圈，并且用手在他的伤口上按了按。
李光辉没有任何反映。
“八成是摔坏了脑子！”张宝一脸犹疑且痛苦地说。
“我脑子很清醒。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你让我更担心了兄弟！不管怎样你那伤口都需要处理一下，至少把嵌在肉里的玻璃碴弄出来。再消消毒，缠点绷带，不然我每次看到都会有鼻子一紧的感觉。”
“好吧！”李光辉抿紧嘴唇，时间头一次在他的生命中变得如此紧迫，“不过得尽快，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可浪费。还有，你为什么总能把任何事和你的鼻子联系到一起？”
张宝扬了扬眉毛，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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