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屋没一会，殷少卿就醒了，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他，揉了揉眼。
“忙完了？”她的声音略微沙哑，又有慵懒的酥软。
司马文华看着她，应了声，从之前宫人送来的热水中捞出帕子，拧干，捧着她的脸给她卸去妆容。
没多大会功夫，殷少卿就清醒了，见他面上微微挂着笑意，便问道：“可有什么好事？”
她平时也常见他笑，可少见这种笑容，眉目间都带着曦光。
司马文华认真道：“好事，娶你就是天大的好事。”
她正打算说什么，肚子咕地叫了一声，不由脸红地收回目光。她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未进过饭食，说来古代成亲真是条条框框繁多。
司马文华这下不笑了，努力压制笑意，然后出门吩咐宫人去备夜宵，随后又走回来道：“北漠今日送了信过来。”
“嗯？谁的？”她被他提起兴趣，能让他跟自己提起来了，难道是给自己的？端木益送的？
他嘴角的笑意挥之不去：“北漠新帝的，他想近日派人过来再签订一次条约。”
殷少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睛也随之亮起，最大的竞争国愿意与大端保持和平，他们自然乐意为之，一旦北漠不妨碍他们，那西且也泛不起多大波浪来。
“线人回报说是端木益的提议，虽然老七反对，可赞同之声较多，凌武帝也同意了，想必现在北漠的人已经快到边关了。”司马文华停顿片刻，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
两人等宫人把御膳一一放好退出去后，在餐桌前落座。
殷少卿尝了一口炖成乳白色的鲫鱼汤，眯着眼睛：“端木益真是个宝，看来我这趟去北漠是赚了。”
司马文华给她夹一只嫩嫩的虾仁，沉吟一会道：“老七如今还想着兴风作浪，不过他的兵力只怕再难支撑他回来。”
北漠新帝是个有远见的，利用司马文湛的母家，削走他不少兵力，直接充入北漠军中当下等兵。那些大端兵固然不愿意，可作为士兵就要服从。
至于和西且那边，只能慢慢修复关系了。大端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修养几年。
“端木益他自己没有送信过来么？”她自以为，他对小翠还是有意的，虽然知道两人不大可能成，但以端木益的性格，不该只送一封信就消停了。
见司马文华摇头，她遂不再问，许是对方有自己的打算吧。如今她历经这么多才与阿果修成正果，旁的那些，就且随缘吧。
长夜漫漫，心之归处是故乡，心无归处，去哪都是流浪。
端木益不是完全不念想小翠了，只是他思及自己有生之年都会在寻找回故乡的办法，甚至有可能回去，就不想再多任何羁绊，也不愿耽误别人。
他现在最大的目的，就是修复言石，顺带着找其它回去的办法。在此期间，如果能除掉司马文湛最好。
那就是另一番明争暗斗，风起云涌了，夜，还是一片亘古不变的安宁。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中那颗小小的，莹润的浅色珠子，表情有三分落寞，三分决绝。
随后手一扬，那珠子很快便没入黄沙中了。
“国师。”端木濮阳从他身后走过来，声音爽朗：“在想什么？”
端木益淡淡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在想姑娘。”
端木濮阳一怔，随后拍他肩膀一下，一副显然不相信的表情。北漠谁不知道，这位仪表堂堂又身处高位的国师，对情爱之事不感兴趣……
他也不在问，脑海里忽然闪过子规的身影，不过随后他的表情更为狠厉起来。
当初他放她一次，下次再见，该是你死我活的场面了。
新帝的威严不容任何挑衅，漠城也不容，而他端木濮阳，始终都是这两者的捍卫者，誓死不渝。
端木益看他表情如此坚决，不由纳闷，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吧，怎么就刺激到这人了。
虽然他与他现在同样效忠新帝，不过以后还是离远点好，这人实在古怪。当初他表面上对思安公主忠心耿耿，谁料新帝一上位，大肆提拔起他来，思安公主反而被贬，任谁也能看出其中一二。
长叹一口气，端木益望着烂漫的星河，久久无言。现下安好，但愿不久的将来也一切安好吧。
……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就是两春两冬。
小翠的身影刚出现在园口，正站在院中的小宫女就注意到她，急匆匆跑过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翠姑姑，快进来，奴婢这就去通禀皇宫娘娘。”
小翠看着乐呵呵跑进殷少卿寝殿的的小宫女，默默摸了摸她微隆的小腹叹口气。
她怀孕后也能留在宫中，只是殷昨死活不让，任凭她什么狠话都放出来了，他都不听。最后气得她要跟他打起来，他不敢还手，硬是哭了出来，她才作罢。
“翠儿姨母！”突然，一个白嫩嫩的小胖墩从屋里飞奔而出，就要扑到小翠身上时，又戛然而止。
小翠原本都已经伸出来的胳膊只好放下，哭笑不得但：“太子，怎么了？”
别看这小胖墩还小，却人小鬼大的，当初哭的惊天动地，非不让她给他行礼，一副要背过气的模样，她也只能作罢，结果有其一就有其二，现在她在主子面前也不能行礼了。
“我不能撞到小宝宝了，不然，将来谁给我做太子妃！”小胖墩一本正经道，连手也背到了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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