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昱调匀呼吸，一点点往前挪，眼看着就要抵达那个曾经藏有数百颗生石的洞穴最深处。
没等走到，昱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好在撑着石壁，又护住了肚子，这才没有伤到孩子。
昱虚弱地笑了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我真没用，差点让你受伤。”
渐渐地，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睛亦有些看不清。
就在这时，影影绰绰的妖火旁边，一抹黑色的外袍，出现在昱的视野。
昱的心骤然绷紧，谁在这里！
“昱。”
声音响起，昱恍惚觉得这一声名字，唤得有如天外之音，仿佛是在做梦。
这是梦里的声音，发出声音的他，穿着黑袍，语调尽管平静，却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昱不敢抬头，怕自己一抬头，就会惊扰到对方，昱也不敢应答，害怕一应答，对方就会沉默着消失。
“黑袍”蹲下来，深邃漆黑的眼睛望着昱，“你瘦了好多。”
昱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这张脸，她出现幻觉了吗？眼前是颂？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可就算是幻觉，此刻的昱也是极度幸福的。她不敢去触碰，只是咬牙紧紧盯着这不真实的幻觉，寄希望一直不要醒过来。
对面的双手伸了过来，手指苍白、修长，连手腕上的红绳都那样鲜明。昱不禁缩了缩，太过真实以至于让她快要眩晕。
手放在昱的双颊上，冰凉，一如她熟悉的温度。
昱忽然睁大眼睛，惶恐与惊喜兼而有之，这幻觉为何如此真实？
“我以为自己又要等上很久才能出去见你，没想到你会先来找我。”
紧接着，昱被揽进对面的怀抱。
早在颂答应昱，保证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那晚，颂跳出窗口，化成一团黑雾，来到他曾无比熟悉的树林山洞。
数个分身正在山洞内闭目打坐，颂张开手臂，收回多余的分身，只留下其中一个。
生石散落一地，这些来不及吸收的生石只能暂时留下。
他答应过昱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同海妖族的迎战，不会用到本体，将以分身出战。这样即使分身被灭，他也能活下来。
这个分身将携带颂九成的能量正面抵抗海妖族的进攻，假如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惨败，那么这注定是场无法力挽狂澜的大战，颂会遵从内心，卸任妖王之位，带着昱去个安全的地方。
走出山洞时的颂，已经是分身。
可惜与晞的对战不利，为了给昱和彻创造逃跑的机会，打破屏障，阻断晞继续吸取能量，颂的本体这边将仅剩的能量也分给了遥远的分身，只保留最后一丝能量维持本体存在。
恰恰是这个选择，虽然给了昱和彻逃跑的机会，却也让颂的本体被剩余的生石困在山洞，不得自由回到妖王宫。
颂以为自己又要等上很久很久，才能摆脱生石的束缚，再次见到昱。那时或许昱已经跟“去世”的他离婚，带着孩子开启新的生活。颂想了很多很多。
可是昱来了，虽然虚弱，虽然瘦了很多，但她很快来了！
“你还活着吗？”昱的手慢慢从后背攀上颂的肩膀，喃喃问到。
“我答应过你，保证不会有生命危险。”颂点了点头。
昱觉得自己一定是太过思念，或是离死亡不远，所以才会见到这样“真实”的幻觉。
幻觉又怎么样，她此刻只想同颂倾诉自己没来得及说的话。
“颂，哪怕有父母的事情在先，我也无法……无法没有你。缇和涂若要怪，怪我好了！”昱将颂搂得更紧。
感情实在是危险，当昱相信并服从于它的时候，已然被蒙蔽。昱将原则置之身后，甘心沉迷于飞蛾扑火般的自毁之路上。
颂浑身颤了颤，昱的话仿佛是一道霹碎他身上枷锁的闪电，让他瞬间得到解放。
仿佛不可置信般，颂松开昱，想看一看眼前的昱是不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
没等颂好好看清楚昱的表情，昱已经赴上一个浓烈到目眩神迷的吻。
昱的主动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颂从未见过昱这般不容退让的索取。昱近乎侵略性地在颂的身上寻找彼此的存在，死死纠缠，碰撞似杀戮。
颂害怕伤到孩子，一直强忍克制，但昱却仿佛到了忘我的程度，流泪喊着颂的名字，在极度的快慰下，颓然昏了过去。
精神的折磨让昱身体虚弱，她本经不起这样的事。可就算赴死，她也要牢牢抓住颂的“幻影”，说她想说的，做她想做的。
颂很担心昱的身体，可他现在能力有限，没法帮到昱，只能褪下衣袍，让昱休息的时候舒服一些，仅此而已。
搂着均匀呼吸的昱，颂忍不住用脸颊在昱的头发上蹭了又蹭。不知道是不是能量太低的原因，颂觉得自己恍惚也“入睡”了，并且好似还做了个美妙的梦。
梦里，昱的手里牵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孩子，正对着他灿烂微笑。
昱很久没有好好入睡，山洞里的时间界限模糊，不知多了多久，昱悠悠睁开眼睛。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拥抱，昱的心剧烈跳动，她还在做梦吗？
察觉到昱醒来，颂低头开口道：“醒来了？”
声音一响起，昱浑身一僵。
颂凑过来，在昱的额头上吻了吻，心疼地说到：“怎么身体变得这么虚弱？我没在，你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昱瞪大眼睛望着颂，这是怎么回事？
颂察觉出昱此刻的惊讶与疑惑，将使用分身异能的事同昱解释了一番。
听罢，昱依然执着地望着颂，一刻都舍不得挪开眼睛，直到昱想明白这前因后果，又梳理完自己的情绪。
“我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混蛋！”昱猛的给了颂一拳，手上的力道却轻得不能再轻。
颂抓住昱的手，“你那时候在生气，提离婚，我怕说了你会更加不开心。”
昱瓮瓮地说到：“所以你待我伤心，撤回离婚后，才说实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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