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桡只拒绝道：“我还有事与你舅舅相商。”
阿志只好点头。
林桡唤了芙雅带他去姚晁的院子，阿志则跟着芙梨，逛起了谢府。
一边走，男孩开口问身边的丫鬟：“芙梨姐姐，为什么你和芙雅姐姐的穿着打扮都是一样的啊？我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分不清楚你们两个人。”
芙梨年纪不过十二三岁，面对比自己还要小的阿志，发挥了充足的耐心。
她有问必答道：“谢府的下人穿着都是一样的。芙雅姐姐比我个子高些，说话也温柔许多，小公子多见几次便分清楚我们二人了。”
阿志笑了，道：“我觉得芙梨姐姐也温柔，声音像黄莺鸟儿一样，好听极了。”
芙梨不过少女年纪，哪里不喜欢听好听话？
她脸上绽开笑意，独有的酒窝也露了出来。
阿志又问：“二舅舅的住处离我们远吗？”
芙梨知道他说的是另外一个同行的客人，便道：“不远，穿过前面的小榭便是。小公子可要芙梨带着前去？”
阿志摇摇头：“不用啦，我就是问问，阿爹他们在谈事情，我就不过去捣乱了。”
芙梨笑笑：“小公子真懂事。”
阿志见她对自己一直使用敬称，总觉得别扭。
可是他今日初至，也不好让人家改口叫自己别的，只好把心里那点不自在放在脑后。
他又问：“谢爷爷平日是不是不常在家？谢府这么大，我们走了许久，却没瞧见多少人。”
芙梨不清楚阿志和自家主子的关系，可听他唤主子“谢爷爷”，便稍稍透露了些：“府上下人不多，是因为大人喜欢清净。况且我入府这些年来，小公子还是头一个来府上的客人呢。”
阿志有些惊讶，可想到谢谦不喜交际的性格，心里也觉得便该如此。
他不由叹道：“谢爷爷真像个隐士……”
芙梨带阿志在后院逛了许久，都没有把整个谢府逛完。
阿志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府邸，且假山池塘、花草游廊，处处展现出精妙绝伦的样子，却像一个美丽的展示架，不曾有真实的人气。
他这才明白，阿爹阿娘说过谢爷爷冷淡避世是什么意思。
谢谦明明住着这么大的府邸，身边却只有脚步轻盈、平日里安静无声的下人围绕，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清净，所有人都不敢打扰他的独处。
阿志不由思索：“阿爹同意我住在谢爷爷家中，是不是也是因为不想让他孤单一个人？”
他听谢谦说起过谢瑶，在谈及胞姐时，谢谦脸上分明是怀念的。
阿志觉得，谢谦或许并不是在世上毫无牵挂的。
至少他说过，阿思和奶奶很像啊。
有他们这些孩子，还有阿爹这个亲人，谢爷爷应该也不会那么孤单吧。
等芙梨带着阿志回到小院，林桡却还没有回来。
阿志笑着道：“芙梨姐姐如果没有什么事，可以陪我聊一会儿天吗？阿爹和谢爷爷一样不喜欢说话，可是我很爱说话。”
芙梨浅浅一笑：“当然可以。小公子想聊什么？”
阿志纯粹是这四天在路上憋久了，马上风大，他每每想跟林桡说话，还要扯着嗓子。
即便是这样，林桡也不怎么回他。
小男孩见对方没有拒绝，便问：“芙梨姐姐是什么时候到谢府的啊？”
芙梨见他纯粹是小孩子的好奇，便一五一十道：“我和芙雅姐姐，还有小公子最开始来时见到的另外两个姐姐，都是四年前到的谢府。”
阿志眨眨眼睛，好奇道：“在谢府待了四年啊……不觉得无趣吗？”
芙梨笑了：“能吃饱穿暖，大人也不是苛责的性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觉得无趣？”
阿志听她这么说，猜出了这些下人们只怕是吃过苦的，或许因为家贫，才卖身为奴，来到谢家做下人。
他无意打听别人的私事，便换了个话题：“为什么姐姐们的名字前面都有一个芙字？”
芙梨终于被问住了，她摇摇头：“名字是来府上第一日大人赐下的，我们也不知道。若当真有什么原因，想来明大人会清楚吧。”
见阿志不解，芙梨又解释道：“明大人是府上的管事，从宫里出来的，一直跟着谢大人，打理府中诸事。家中没有女主人，大人又不理杂务，我们都是明大人买回来的呢。”
男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道：“问姐姐们的名字，是觉得姐姐们好看极了，就像芙蓉花一样好看，也难怪名字以芙字开头。”
芙梨又笑出了酒窝：“我们当中有个新来不久的芙蕖姐姐，是王爷赏赐下来贴身伺候大人的，她才生的好看呢！”
阿志看过不少杂书，加上妹妹喜欢看话本，他脑子里便也常常多了些奇奇怪怪的认知。
在他看来，“贴身丫鬟”一般会是大户人家收到房里的人，是该漂亮些。
只是不知道谢爷爷那样冷淡的一个人，真的需要贴身丫鬟吗？
他当然不会在女孩子面前问出来，只是笑笑：“我觉得芙梨姐姐就很好看。”
说的芙梨不好意思了，脸上微红，道：“小公子真会说笑。”
这些女孩子们虽是奴仆，可阿志并不把芙梨她们当作低人一等的人，他认真道：“芙梨姐姐，我姓林名志，再过两个多月就八岁了。如果不会坏了你的规矩的话，你可以唤我阿志。”
芙梨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微笑着说：“阿志公子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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