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忧的话将乔灵儿虚浮的内心一点点的填满,当日,是她误信了祝淼之,害了这众人,亦害的白离忧和血脉之亲骨肉分离。
她原是以为殷无方和白离忧会怪他,原是以为自己再不配拥有感情了,可谁曾想,白离忧会这般温柔的告诫自己:她值得拥有更好的人,值得拥有自己的幸福。她再不用畏惧,再不用惦念着那些,如同噩梦一般的过往。
“离忧姐姐。”乔灵儿一如往日的呼唤着这个名讳,声音却微微的颤栗。她浮浮沉沉了几日的心,在此刻终于安定了下来。
然而伴随着这一份安定,一个决定也在心中成结。
白离忧浅浅一笑,嗯喃回应道:“我在。”
“我想,见一见祝淼之。”乔灵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了勇气,一字一句的言说道。
白离忧早便意识到了乔灵儿心下所惦念之事,早在她提及武三之时的回避,或者更早,早在她清醒过来,并未欣喜而是失落迷茫的一刻,她便料想到了——祝淼之不论是是生是死,都成了乔灵儿的心结。
不过好在,如今的她,已经主动的直面了自己的内心,主动的想要去将这个心结化解。
“他人在永巷之中。”白离忧抚了抚乔灵儿的手,轻声叮嘱道:“我今日便可带你过去,我陪你一同。如若你们还有什么话想单独言说,我便在外面等你。”
说着此话,白离忧不由的转过了目光,直视着这头顶耀眼的苍穹,道:“如今再有一个时辰,就到午膳的时候了。一个时辰,可够?”
乔灵儿微微一愣,再度开口之时,声音已甚是颤抖:“离忧姐姐,他犯下的罪过,万死不辞。你和圣上留他至今,可是……可是为了我?”
“你不必在意太多,我白离忧做事向来是稳妥。祝淼之毕竟是研制出楔芳草之毒的人,留着他,兴许对解毒有所帮助。我也赌对了,那日给你和阿焘解毒,他也出了一份力。”
白离忧此言着实不虚,可是乔灵儿却也不傻,明白白离忧不愿让自己落下心结。
她讪讪的垂着脑袋,好不容易散下的闷苦,便在顷刻之间再度凝结。
白离忧却是突兀的抬起手来,将她散落的鬓发撩了上去。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她而后的皮肤,让她情不自禁的抬眸与其对视。
“我方才所说的,是第一个缘由。而第二个……”白离忧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开口道:“不想让你留下遗憾。所以,灵儿,你不能辜负我,不要让我失望。”
如今事情已经安定,她释怀于此,唯一的期盼便也是在这件事之中受过害的人也能同她这般释怀。
“我……”乔灵儿意由未明,还准备再度开口追问,却被白离忧启唇打断道:“你再这么自责下去,我可便是要真的失望了。”
“好吧。”乔灵儿点了点头,悄声应允:“一个时辰,够了。”
她不能再让白离忧失望,从今往后,她绝不会再念祝淼之一刻,直至死亡。
殷无方当政以来,朝中事物一切平稳,连市井之中也少了不少十恶不赦之徒,以至于宫中的永巷——这个曾经被人称之为人间地狱的地方安逸了许多。
永巷里仍有着常年散不去的血腥之味,可是乔灵儿却已不再畏惧。她跟随着白离忧和那狱卒行在这一间间的牢房之间,心绪却是意想不到的安宁。
“离忧姐姐。”乔灵儿的脚步一顿,骤然的回过头望着白离忧。
白离忧自然了然她的用意,便道:“我在此处等你,你且去吧。”
乔灵儿给予了白离忧一个感激的目光,便也跟随着狱卒一道前去了。
望着乔灵儿的背影,白离忧微微的叹了口气,她即便有那么一颗七窍玲珑心,可无法全数的道出乔灵儿心下所想,更是不知,她要同祝淼之道出什么因果来。
“罢了。”白离忧缓然的摇了摇头:“她即说了是最后一次,我便信。”
“皇后娘娘,永巷潮湿,要不您先出去吧!”一名狱卒看着白离忧的神色有异,便关切的询问道。
“本宫方才说了会在此处等着郡主的,哪里有失信的道理。”白离忧缓缓的摇了摇头,刚准备将这狱卒给打发了,却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扯出了一抹笑意来。
这温和的笑意同潮湿阴冷的永巷格格不入,狱卒也不由的一愣。
白离忧却是突兀的启唇,由衷言语道:“你去养心殿给圣上传个信,便说我今日本宫和灵儿在御花园玩的有些累,想吃些好的,带着灵儿一起。”
白离忧费了半天的力气,仍是没有当着狱卒的面将那卤肉二字诉说。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回了宫,她便是这一国之母,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的。
她此番一语,身前之人却是沉默了下来,白离忧作势回过了头,变了腔调道:“怎么了?”
狱卒显然并未了然白离忧的用意,却也不敢怠慢,赶忙的应下了声道:“是,小的现在就去。”
只是这狱卒刚刚渡步,便又被突然起来兴致的白离忧所唤住:“等等!”
“皇后娘娘,可还有什么事?”狱卒哭丧着一张脸,强撑着神色道。
“今日武统领可当值?”白离忧心下思虑了一刻,终是委婉的询问。
狱卒垂下脑袋,尴尬道:“属下从昨日夜里便未离开永巷,着实不知……”
“罢了、罢了。”白离忧冲着他摆了摆手,恍然道:“那你便顺便去通知武统领一声,就说本宫寻他有事。他若是不当值便直接过来,当值的话……便随便寻个人替了,也过来。”
白离忧的话着实是让狱卒摸不着头脑,他眼下她的态度坚决,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属下记住了。”
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白离忧抱着手臂抿起了唇角——希望,自己此番,能化解此二人的心结吧!
虽说是一是起意,可却也是她心之所需。
想来这武三这些年也帮自己不少,白离忧便噙着嘴角,含着笑意道:“武三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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