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然是值得伤怀，明明是真相大白沉冤得雪的一天，自己却是失去了为晓清所心痛的权利。
白离忧缓然的叹了口气，在心底言说道：“晓清，你没有让我失望，我亦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此生定是会做个好人，做个好皇后的。”
一阵阵风尘落下，将掀起的尘埃也散落在地。只是，这皇宫之中的事，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不是还有事情没有解决的话，殷无方坚信，自己定是会分外坚定的同白离忧一起离开的。
马车消失在众人的视野，殷无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武三，带朕去见一个人。”
事到如今，白离忧已经安全了。他便也没有任何的顾忌，要去将自己所怀疑的事情解决清楚了。
原本就分外阴冷的永巷因为经历了前端时日的雨季而显得更为潮湿，仅仅在这里呆了几日的原钦天监张勋都有一些招架不住了。
双腿上传来了些许的刺痛，张勋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染上风湿。甚至，是其他更为严重的疾病。
——殷无方着实是狠心，即便是自己认了罪过，还是不给自己一个体面的死法，要硬生生的将自己囚禁在这里，还妄想着自己感激于他的不杀之恩。
张勋活动了一下已经快要麻痹了的双腿，脚踝之处传来了些许脚铐的碰撞声。这牢狱之中的一切，都在预示着他的生不如死。
隐隐约约的，他望见了前方有一个挺拔的身影袭来。那个人伴随着这永巷之中唯一的烛火光芒，同他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殷无方径直的来到了张勋的牢房之中，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张勋，朕有话要问你。”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张勋侧眸，回答的平静。
他已经知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于是在殷无方的面前表现而出了前所未有的坦然。
“你还以为自己很清高是么？也对，你们习天象之学之人，大抵都是该有些底线的，也该知晓这不该滥杀无辜的道理。”殷无方的唇角微抿，他通常都是直言不讳，可是此次却并未诉说来意，而是隐瞒着实情刻意的刺激他道：“朕问你，为何要除掉那个宫女？”
在旁人看来，张勋已经认下来了大多的罪行，应该不会再反驳了。
可是张勋听闻此话，却是一愣：“什么宫女？”
“当日静安寺着火，救了皇后的那个宫女。”殷无方倒是也不急，而是细细的解释道。
张勋的脸色短暂的一顿，似是预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噙起了一抹笑，抬眼望着殷无方，竟主动认罪道：“自然是因为她救了皇后了，我怕她在火灾之中见到了是我放的火，便灭了口。”
殷无方的眸色微微一眯，骤然道：“仵作看过了，宫女是被一个女子杀害的。说，你还有什么同谋？”
“同谋算不上吧？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宫女，和我一样，认定了你便是昏君的人。我放火，她灭口，虽然是合作一场，可我却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张勋悠悠而语道。
“呵呵。”殷无方冷笑了一声，眼底的锋芒微微退尽：“朕便知晓，你口中没有实话。”
张勋的眉眼骤然一簇，还来不及多做解释，殷无方便一字一句道：“那宫女并不是你杀的，静安寺之中的火，也不是你放的。”
“你——”张勋睁大了眼眸，瞬间便是知晓自己被殷无方套了话。
时至此刻，殷无方便也没有了丝毫的隐瞒，如实而言道：“朕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宫女并不是死于女子之手，作案的人是一个男子。你对此事的细节浑然不知，却贸然认罪，想来你想保护的那个人，才是真正有可能会伤害到皇后的人。”
诉说到了此处，殷无方便霎然的暗下了心神。
是了，他早早地便想到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个钦天监虽然心肠恶毒，却只是在表面引导流言，就算是到最后关头，亦是自己主动出手去杀害白离忧。
他并不像是一个会做出如此周密计划的人，一边放出静安寺之火，一边又要杀晓清灭口。
再加上自己对钦天监的了解，他真正想让痛苦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他早早就料到了覆水难收，所以即便是如今身在永巷也并没有苦苦哀求。
在他自己的计划之中，杀晓清便变成了一件多余之事。
结合着他在路上刺杀皇后当天的情绪看来，那的确是他第一次破釜沉舟。由此可见，他绝对不是做另外两件恶事的罪魁祸首。
可是……即便已经清楚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殷无方却是仍旧不能从茫茫人海之中缉拿出凶手。
“你知晓是谁所为的，可你却要保护那幕后中人。”殷无方咬了咬牙，上前狠狠的勒住了张勋的脖子，厉然道：“你连同门师弟都可以毫不留情的逐出宫去，究竟是谁会让你这般用心的保护？”
张勋偏头碎了一口口水，一边笑一边道：“对，我就是要保护他，我不说出来是谁，他便是对皇后永永远远都会有威胁。对皇后有威胁，你便也会始终难安！”
说着说着，张勋嘴角的笑意便更为浓郁，竟开始仰天长笑了起来：“圣上，你永远不会知晓他是谁的，最后还是我赢了！”
笑声漫过了殷无方的耳畔，显得甚是刺耳。他的心脏一悸，几乎是没有分毫的犹豫便从腰间拔出了宝剑，一剑既出，如同烈火一般的色彩便飞溅而出。
尚方宝剑见血封喉，这是殷无方积雨云他的最后的结局。
一瞬之间的死去，张勋的身子脱力的倒下。可即便是死了，他却依然咧着嘴巴，充满了喜悦和嘲讽。
跟随殷无方而来的武三望着眼前的这血腥一幕，情不自禁的蹙起了眉心：“圣上，他还什么都没说。”
武三几分的不明，殷无方此次为何会下手如此决绝。明明还有机会细细拷问的，直接将他刺死，着实是有些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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