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垂下眼，并没有回答。
郭七宝抿唇，纠结片刻，还是开口道：“主公料事如神，能够推算出许多事情，也是算出，洪水快来了。主公一直逗留在此，就是在等洪水？”
“你……为何不阻止洪水……”郭七宝的声音压低，问得小心翼翼。
郭八宝拉了郭七宝一把，嘟囔道：“天灾，如何阻止，七哥，你别乱说话了！”
秦鹿低低的笑出声，目光深沉的看向郭七宝，“你是觉得，既然我知道了会发洪水，就应该阻止洪水爆发，阻止百姓伤亡？”
郭七宝抿唇，眼睛却直视着秦鹿。
显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秦鹿坐下，把玩着茶杯，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讥嘲：“凭什么呢？”
闻言，众人一愣。
秦鹿抬起眼，那双眼冷漠无情，又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众生，没有怜悯慈悲，更多的是对这世道的赏罚分明。
“洪水冲垮堤坝，庄稼被毁，房屋被冲垮，造成的伤害，不足以造成死亡，最多让你们流离失所罢了。”
“若堤坝并非偷工减料，你们甚至不会有这场灾难。”
“归根结底，这是林氏皇朝造成的，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既然是人祸，凭什么要我为林氏皇朝收拾残局。”
“郭七宝，正如你所说，我是在等洪水，在等灾难来临，对于百姓来说，这是灾难，对于我来说，这是契机。”
“换句话说，我等的就是百姓苦难，以仁义之名出手相助，收拢人心。”
一字一句，清楚的入了十人耳中，脑中，心中。
十人沉默了。
许久以后，第一个开口的是郭十宝：“我觉得主公说的没错，为什么要给贪官污吏收拾残局？七哥，你要主公做什么呢？知道堤坝粗制滥造会被洪水冲垮造成灾害，就出钱出力出人傻乎乎的去加固堤坝，让这场灾难停止发生？”
郭八宝接着十弟的话说下去，“人心是世间最难测的东西，七哥，百姓不会感谢主公，他们只会觉得灾难没有发生就好了，甚至会有人想，哪怕不加固，也应该没事的，如果真有事，加固了也无用的。但主公却得罪了林氏皇朝，他去加固堤坝，难道不是在指控林氏皇朝造的堤坝粗制滥造吗？到时候，主公没有好处，反倒是惹了事。”
一直明哲保身的郭三宝，突然开口道：“七弟，收起你那些良心吧，我们是反贼。是贼，何必当什么活菩萨。”
本来还想要和八弟十弟争论一番的郭七宝顿时语塞，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开口了。
只觉，三哥的话，就像是一个巴掌拍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是啊，他不是官，为何要去操这份心。
他是贼……一切只为成大事而考虑。
水灾对于百姓是灾难，对于贼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契机。
他还没明确自己的立场，还没有彻底搞清楚自己是什么人，是干啥的，就妄图说服主公，简直是愚昧。
郭七宝深深低下头，沙哑道：“主公，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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