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乐队的参赛曲目是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选段《迎来春色换人间》。
这部剧特别经典，里头的台词流传度也极广，一提全知道。
像是暗号中的王者，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还有那段著名的，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了？防冷，涂的蜡。
可以说是经久不衰。
当然，器乐队的表演是没有唱的，纯器乐合奏，但也分了声部，加了大鼓长号，合奏起来激情澎湃的，很适合参赛。
宋瓷被她爹拿冷手巾擦了两把脸，整个人迅速清醒，梳好头后跟着杨老师直接去后台，准备上场。
牛犇沉默地站在旁边，手里提着心爱的京胡，手却克制不住地在发抖。
宋瓷看着有些于心不忍。
还是个孩子呀，这要是形成心理阴影，搞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
要是不小心扼杀了一位未来的艺术家，就有点造孽。
宋瓷想了想，没接他递过来的京胡，反而拉起他的手腕。
嗯，还是有点凉，想必手指头尖儿更凉。
“牛犇，你跟我一起来吧。你坐我旁边，要是我忘记谱子了，你就小声提醒我；要是我拉不动了，你就替替我。
这本来就是你的任务，你不能全部推给我，对吧？”
牛犇迟疑着点点头，又猛地摇头，然后就低着头一言不发。
杨老师叹口气，也是真心想培养下这棵好苗子。
毕竟比赛可不仅仅只办这一年，到牛犇高中毕业，还能参加十几二十次比赛呢，这可是他们县里的种子选手。
“要不，你俩都上？我再给借件乐器去。牛犇你先跟着做做样子，等觉得行了，独奏就还由你来，不行再叫宋瓷顶上。”
宋瓷也跟着点头：
“就这么办吧。”
压根不给牛犇反驳的机会。
杨老师去借乐器了。
可惜他们本市来给宋瓷伴奏的剧团老师，等宋瓷一表演完直接走人，晚上剧团还有演出任务，没法耽搁太久。
不然的话，直接请剧团老师顶上，演出效果更好。
宋瓷看看脸色惨白的小男孩，好心建议：
“你赶紧喝口热水搓搓手，手这么凉，手指肯定不灵活，还怎么拉胡琴？”
牛犇深吸口气，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小声说谢谢。
宋瓷笑眯眯摇头，拿过他的京胡来调弦对音，随意拉了几下练练手。
杨老师很快借了乐器回来，特意给弓子上又擦了一遍松香，替宋瓷拎着送到场上，抱她坐到椅子上，又给她脚下垫了小凳子。
没办法，宋瓷的小短腿实在太短，都够不着地，这拉起来多不稳当。
宋瓷也不客气，踩着小板凳，翘起二郎腿，接过京胡搁在腿上，听着扬琴敲出的单音阶跟着调弦。
杨老师也没插手，在边上听了一耳朵，暗暗点头。
这小丫头耳朵灵光得很，音对得特别准，一丝都不带差的。
他又拍拍旁边牛犇耷拉的肩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叫孩子留在台上受煎熬好，还是放他下台休息好。
这么一迟疑的工夫，主持人报幕完毕，大幕拉开，也来不及改主意了。
就这样吧。
杨老师沉着地走到乐队前，先彬彬有礼地朝台下鞠了一躬，然后转身面对乐队，掏出一根折叠的指挥棒拉开，双手向上一抬，乐队全体就位。
宋瓷怀疑他拿的是哪里拆下来的天线。
杨老师目光扫视一圈，猛地向下一挥又用力地挑起——
乐队动了！
“这小丫头怎么又上来了？”
一眼将人认出来的何万里小小吃了一惊。
这可都第三回了啊，小丫头吃得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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