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琋月的脸，火辣辣的烫。
捂在脸上的手冰凉凉的，却还是把脸上的温度降不下来。
脑海里顾霆钧水波清亮的薄唇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和那个画面挣扎了很久，却还是没能胜利。
算了，她放弃挣扎了，随他去吧。
医院门口的人不多，并没有人注意到举止异常的她。
她在寒风中又吹了一会儿，觉得脸上可疑的红晕应该散的差不多了，这才准备起身进大门。
“月月！”
年轻的男声及时叫住了她，她停下步伐，转身看着来人，脸上多了些意味深长的笑，“没想到，你的消息也蛮快的！”
“还好，比不过你。”
封世钧罕见的穿了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整个人裹的严实，只露出了一颗脑袋。
“你怎么穿成了这幅样子，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楚琋月打量着他，不愿意承认即使难看的羽绒服，也没能掩饰得了封世钧的身形和俊俏。
“我也不喜欢这么穿，”封世钧晃了晃宽松的袖口，扁扁嘴一脸嫌弃，“奈何有一种冷，叫你爷爷觉得你冷！”
他把手放进口袋，又带了点欢喜，“我爷爷专门找了人来家里，拉着我定了这件衣服，也不管我是不是喜欢！”
这不是来吐槽的，明摆着是来炫耀的！
楚琋月翻了个白眼，打住了他，“你来有事吗？”
“这个...”封世钧略有迟疑，“我想问问你三哥，他在自杀前，可有说什么。”
楚琋月什么都没问，直接转过了身，“三哥在上面，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过年是最考验人的时候，医院里病人渐渐少去，护士们也不见扎在一起讨论下班之后要做什么，每个着急回家过年的人脸上都藏不住急切和欣喜。
只要还是太平盛世，这些小欢喜便不会受到阻碍。
呼吸机的声音持续不断，躺在床上的人仿佛陷入了沉睡，下一刻就能醒过来。
好久不见太阳，楚老爷子比之前白了几分，仔细看却又觉得还是和之前一样，是略显黝黑的肤色。
“爷爷，不知道您醒过来，会是怎样的表情。”
顾霆钧站在床边，身形如松柏般笔直。
楚老爷子安静的闭着眼睛，并没有回答他。
两人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里被放大，不过是隔着一步之遥，却像是隔了天涯。
一个清醒，一个沉睡，这就是跨不过去的现实。
楚老爷子睡的很安静，完全没了清醒时的凌厉。
他睡了太久，久到顾霆钧都快忘了，第一次见到楚老爷子时，他是怎样的潇洒姿态。
是眼前这个老人在最危急的时候从地狱里拖出了他，而他除了等到老人清醒，再无他法。
他无数次都在想，一个人的能力到底该怎样强大，才能掌控别人的生命？
当楚琋月推开门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里面的顾霆钧。
即使他随意站着，也还是掩不住刻在骨子里的军人风范。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
封世钧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顾霆钧，“楚老爷子还没有醒过来吗？”
“还没有。”
楚琋月摇摇头，从顾霆钧身上移开了目光。
“哦。”
封世钧没在问，谁都知道长久的昏迷对于一个已过八十的老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些话心里都明白，却无法说出口。
“先喝点水吧。”
楚琋月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她尽力让自己看不出担忧，眼底却还是泄露了情绪。
“月月，没想到你还会主动给我倒水！”
封世钧似是故意化解沉重的气氛，开玩笑般地说道，“我以为你这样的大小姐生来都是让别人伺候的，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人！”
“你还不是一样？”楚琋月没好气的怼了回去，“封家的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没想到会替别人打工！”
“打什么工？”封世钧随口问了出来，猛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琋月见他脸色难看，便笑着说道，“谁还没有栽跟头的时候啊？打工都算好了的，又没让你卖身！
封世钧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里全是不忿！
楚琋月正要再说，里间的门忽然开了，被军装包裹的长腿从里面跨了出来。
“三哥！”
楚琋月收起玩笑，起身走了过去。
“顾将军，您好。”
封世钧礼貌的伸出了手，眉眼间哪还有一分之前的情绪。
“嗯。”
顾霆钧伸手碰了下，随即收回来垂在身侧。
“你们聊，我进去看看爷爷怎么样了！”
楚琋月打了圆场，说完之后快步进了里间。
她悄悄的用余光扫了眼外面，两人一站一坐，距离刚刚好。
里外两间房的隔音很好，除了能看见嘴在动之外，一个字都听不见。
楚琋月只看了一眼，便转回了视线。
顾霆钧不是个话多的人，封世钧不开口，他一个字都没说。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封世钧内心很崩溃，为什么他面对顾霆钧的时候，竟然会紧张？
“顾将军...”抽搐再三，封世钧还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想转掉，他在自杀之前，有说什么吗？”
“除了和杜骁的几句话之外，再无其他。”
顾霆钧的语气平淡，没有排斥也没有隐瞒。
“是吗？”封世钧略有失望，“那他有留下什么东西吗？”
见顾霆钧有不解，他干脆豁出去了，“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提过，关于封家的事情。”
顾霆钧仔细回想了下，“没有。”
果然！
封世钧自嘲的笑了笑，他摇摇头低叹着，“我早该知道的...”
等楚琋月再回过头时，就剩下了顾霆钧一个人了。
她打开门走了出来，环视了一圈问道，“他走了吗？”
“嗯。”
顾霆钧揉揉眉心，模样似有疲惫。
“很累吗？”
楚琋月转到身后，替他揉着太阳穴。
“还好。”顾霆钧顺势靠了过去，闭着眼睛享受着小家伙难得的温顺。
寒风终于吹散了漫天的寒风，露出来的一丝阳光幽幽的照进房间，满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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