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的用处多了去了，铜器就有铜鼎铜铃铜镜铜剑，”韩祺掰着手指头随算了算，又补了一句，“还有铜钱。”
轰地一下，这话犹如炮仗炸到了其他两人的耳里，沈之衍拍了拍扶手，恍然大悟，和对面的卫昶戈异口同声的说道：“对，是铜钱！”
韩祺就有些不大明白了，疑惑地打量着两位，左看看又看看，撇了撇嘴道：“你们这么激动作甚，街上随便拉一个三岁小孩都知道，有了钱就能买吃的，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想不到？”
这话说完，他就面临了四道眼神的攻击，顿时抵抗不住，心虚的用茶盏和茶盖，试图遮住自己的双眼。
直到卫昶戈匆匆离开，言明回宫与太子商议一番此事，韩祺才松快一些。
见他面上有些黯然，沈之衍出声解释道：“他出身将门世家，自幼便熟读兵书，苦练武艺和领兵打仗之技，对于百姓生活倒是不甚详知，故而一时半会没有想到。”
“那你呢沈子修，你为何也没有想到？”韩祺双手交叉在身前，问道。
“我，我……”不知为何，沈之衍竟是语塞，说不出来囫囵的话。
韩祺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你风光正好，被太子器重，又是帝师的关门弟子，接手的都是十分重要的大事，如何想的起来小小的钱币呢？”
沈之衍低下头去，看着脚下的毯子花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沈兄，这些年，我一直在办理各种各样的案件，很多对于你来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对于百姓却是生根立命的大事，人生在世吃穿住行四个字，可样样都少不了银钱。”
韩祺环视着书架林立的书房，怀念的说道：“是啊，如今你拥有这么大的一桩府邸，可还记得当初那间陋室，可还记得那时年关将近，你我在街上为百姓写对联，顺便记下他们的所思所愿？”
沈之衍当然记得，当时的自己还在犹豫，是否要如同老师所说，自己走上仕途这条路，后来阴差阳错遇上了二姑娘，又见识了许多人和事。
那时接过对联的百姓脸上都是由衷的欢喜，沈之衍颇为怀念。
“我知你前途无量，极有可能与帝师一般，位极人臣载入史册，”韩祺凝重地上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沈兄，莫忘初心呐。”
韩祺出门前，从身前取出来一物放在桌上，顺道将自己挑出来的书抱走，“借阅几日，这个就当是押金。”说完优哉游哉的离开。
沈之衍抬头看过去，桌上是一本册子，打开第一页写着最新的年号，序文写道‘又是一年，特于文兴，振武，崇智，兴德四条街巷为主，为百姓赠与对联，并搜集民愿’，落款是韩祺。
四年前的民愿录是两人一同完成的，而如今这里没有自己，沈之衍抬手抚摸着韩祺名字旁边，心中五味杂陈。
韩祺说的不错，这两年自己过于顺风顺水，以至于有些迷失本心，老师看破却不说破，在自己领要事之时，亦会意味深长的提点自己，只是自己没有察觉。
内阁辅臣又如何，风光无限又如何，沈之衍，你也着了相呐。
他小心翼翼的翻开册子，看着里面韩祺记录下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的民愿，仔细而又认真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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