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染摸了摸头，洒然笑道：“这样便好。那我也不多想啦。不过，你们可要好好操练，到时候真成了对手，可别一照面就被我击溃了。”
“放心吧，少主。我们的水准，可没那么低。”燕九荨摆摆手，目光灼灼。
虽然这样说着，可江忆染还是觉得心里有难掩的酸涩。
这是再怎么明朗逍遥的人也驱除不掉的。
他拍了拍燕九荨和秦无桀的肩膀，微笑道：“那我们走了，保重，要好好的。”
江忆染最后又看了一眼祝崖鱼，向其点头示意，旋便拉起洛海棠的手，御风而起，化作一缕蓝白相间的清光，向远处飘去。
燕九荨和秦无桀均是不自觉地向前了几步。
看着那消失在天边的光，燕九荨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无桀抿唇道：“怎么？长吁短叹可不是你的性子。”
燕九荨扯了扯嘴角：“你信么？”
“信什么。”秦无桀微微仰头。
“将来是最好的对手这种话。”燕九荨慨然笑道。
“当然信。我自己说的，怎么可能不信。”秦无桀耸耸肩。
“呵，可我还是有些难受啊。”燕九荨按了按眉心，“他本该是我们最好的王。”
“在那里，他一样是最好的王。”秦无桀低头笑道。
燕九荨苦笑道：“是啊，可惜不是我们的了。”
“这大概都是因果报偿。”秦无桀摊了摊手，“要说难受，我也有。但还是祝愿多一些。幽燕两州，都会祝愿、都会祈祷。他也一样。”
燕九荨感慨道：“将来会怎样，真是谁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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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江忆染两人走得隐秘，还是青衫六人离开后特意作了安排，这次远赴金陵的路，异常轻松，并没有什么人阻拦。
数日后的黄昏时分，两人到了金陵。
只是，在金陵城外官道旁的某个地方，江忆染却是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洛海棠问道。
江忆染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以前这地方，是有一个茶摊的。却不曾想，这次却没有了。”
“金陵城，也变了很多呐。”洛海棠微微抿唇，望向远方的城墙。
“其实，我对金陵，一直感到很陌生。而且，这种陌生感，从第一次来了之后，就越来越重。熟悉的地方，或许只有那么几处。”江忆染轻轻说着，目光落向城门口稀疏来往的人群。
“为什么呢。”洛海棠眨了眨眼睛，问道。
“不知道。大概，是缘法？”江忆染笑了笑，试探着说道。
洛海棠歪了歪脑袋，俏生生道：“这也可以是缘法么。”
江忆染点头：“当然。是好是坏，都是缘法。”
洛海棠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江忆染则是洒然道：“大概，我确实不属于这里。”
洛海棠掩嘴笑道：“肯定不属于啊，因为你属于我，嘻嘻。”
江忆染哈哈一笑，伸手在她的琼鼻上刮了一刮：“小海棠，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些俏皮话了。”
“跟你学的啊。”洛海棠吐了吐舌头。
“好好好，我们快进城吧。”江忆染拉起洛海棠的手，往城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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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府的墟落边，江忆染和洛海棠静静站着。
金陵城一切，都让人感到陌生。
却唯独这里，尽是熟悉。
断壁残垣依旧。
飘飘摇摇的丹枫树依旧。
江忆染叹道：“原来，这里一直没有被动过。”
“是啊。”洛海棠睫毛轻颤，“那时候来，也一样。”
江忆染摇摇头：“本来，应该早清除一空，这里以前可是繁华地带，现在整条街都萧条。是他终究感到了歉疚么。”
洛海棠看着江忆染的眉眼，不说话。
江忆染又长长叹了口气。
来到故地，自然会忆起故人。
忆起故人，自然就有伤心事。
他抱拳朝着宁府深深一礼。
洛海棠亦盈盈敛衽一礼。
起身，江忆染微吸一口气，回身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青衣人。
洛海棠柳眉微竖，浮现起一些清冷。
青衣人倒是一切如旧的拱手行礼，淡淡道：“青衫韩无瑕，见过江公子、洛姑娘。”
江忆染挑了挑眉：“青衫尊主？”
“然。”韩无瑕微笑。
江忆染和洛海棠还礼：“久仰。”
韩无瑕点头，却是走到与江忆染二人并肩的位置，看着宁府的墟落，悠悠道：“宁公子当初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青衫甚至有意招揽他，可惜了。”
江忆染扯了扯嘴角：“不可惜，青衫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倒不如来血雁。”
韩无瑕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江忆染的话：“血雁和青衫不一样么？”
“不一样。”江忆染认真而又毫不犹豫地答道。
“其实，我也知道不一样。”韩无瑕负起手，“但是，这没有办法。帝王的工具，本就冷漠无情。”
江忆染摇头：“前辈你错了。”
“我错了？”韩无瑕淡淡道，“不知错在哪里？”
江忆染抿唇，轻声道：“我爹也是帝王，但他的血雁，很有温度。现在的血雁，也很有温度。”
韩无瑕摇摇头：“终究只是暂时的罢了。在陆忘情手里，血雁是那样，若再传上几代呢，终究会变成青衫、红衣的样子。逃不掉的。这世上有一个陆忘情就已经让人吃惊了，结果又是燕王殿下那样的人接掌血雁，自然更让人吃惊。最后，又出了一个你，这才是最离谱的事情。可就算如此，百年之后，一切终还是会落入俗世的泥沼中。”
江忆染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韩无瑕看了眼江忆染，微笑道：“江公子，其实单就我个人的意愿而言，并不想拦你去燕。”
“哦？”江忆染确实感到了意外。
韩无瑕感慨道：“倒不是我有多高尚，我其实说到底只是个冷血的剑客罢了。但我敬重我的师尊，而你娘亲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是我的小师妹。这点香火情总还要顾及一二的。”
这下子，江忆染是真的不止意外，而是十分震惊了。
因为，韩无瑕的师尊，在大楚的历史上，也堪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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