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瑛喝道;“传令诸部,加速行军,不用节省体力,必须以最快速度抵达尚阳谷驰援,此处一切事宜,由张华接管节制,其他所有骑兵,随我先行。”
“是。”众将士高声喝道。
不多时,熊瑛率领的四百余骑兵便从军列之中分离出来,急速往尚阳谷而去。
四里路程,于全速奔驰的骑兵而言,不过是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待得熊瑛抵达尚阳谷北面,见到的却是混乱的战场,其中一方正是身着晋军服色的友方,另一边则都是身着黑色铠甲的燕军骑兵,他很快便在来回奔驰的晋军之中之中寻到了一个熟悉身影,不是赵无极还有谁?
只见赵无极一杆长枪耍得虎虎生风,即便是辽燕诸多猛将围绕周身,他也力战不退,不落下风,悍勇之态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熊瑛“呔”了一声,骂道:“这混账东西,竟比我还先到……众兄弟,随我冲杀,这功劳,可不能全让这阴狠家伙抢了。”
身后一众晋军骑兵都是呼啸应答。
赵无极一行听见山间呼和,先是一惊,待看清熊瑛等人面貌,则都是大喜过望。
他们不过三百余骑兵,可为了驰援慕容沁一部,不得不与五百悍勇的燕军交战,即便是赵无极武力过人、统帅有方,可毕竟寡不敌众,手下晋军骑兵更不及燕军悍勇,此时众部属都是围拢赵无极身旁作战,对于敌方攻势,唯有勉力支撑罢了,正值疲倦绝望之际,却忽然看见友军驰援,如何能不大喜?
熊瑛一部的到来犹如蛟龙出海,燕军与赵无极一部交战许久,已然有些疲倦,此时背后骤然遇袭,人数并不比己方少多少,任凭燕军悍勇,也不禁有些心慌。
终于,燕军在统帅号令之下撤除对赵无极一部的包围,退到数十丈外列阵等候。
熊瑛不敢太过追击,毕竟自己手下众人也是全力奔袭而来,马力已然有些不济。
熊瑛策马走到赵无极身旁,只见他身上已然遭受几处创伤,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
赵无极身子已然挺直,冷笑道:“你来晚了。”
熊瑛瘪了瘪嘴,憨笑道:“都怪我手下侦骑无能,传信太慢,否则你可抢不到我前头,怎样,还能再战吗?”
赵无极终于得空,撕下几处衣襟,在身旁亲卫的帮助之下包裹了几处严重的伤口,道:“战当然能战,只是方才杀了二十多名燕狗,手有些脱力罢了,不过右手受伤还有左手,左手受伤,我一人一马两条腿,照样能杀得这些燕狗哭爹喊娘。”
熊瑛笑道:“难得听你一次说这么多话,也好,那我们便再与这些养狗杀上一轮。”
赵无极早已重新拿住长矛,却是当真换了左手,“嘿”了一声,笑道:“只可惜钟诚那混蛋还没赶到,不然可以让他驰援后方,也不至于让我们如此心急。”
熊瑛却不在多言,只是冷喝道:“杀了这群燕狗,再去驰援后方也不迟,老子先走一步,你可得跟上了。”
说着,已是一马当先,直冲燕军阵列,后方一众部将个个呼喊跟随,气势倒是当真磅礴。
……
慕容沁身上已然中了两箭,倒不是敌军所伤,而是自己部将的箭矢。
这也怨不得部将,是他下令,每当敌军大队突破方阵,便立即让中心的弓弩手攒射该方位,而他自己则每次都率领一众亲兵上前阻截,如此,几乎每一次攒射都会将他覆盖在内,难免倒霉了两次,被攒射的箭矢射中了左手手臂和右侧大腿,甚至连胯下战马都已经换了两轮,索性性命无碍。
只是方阵如今已然凌乱,只是凭借着一股顽强之气和方阵被围、没有退路只能硬战的优势,才勉强还能支撑不溃。
“将军,我方战士不足一千五百啦,再这样下去,恐怕……恐怕再有两轮冲击,将士便会崩溃啊。”一旁副将满脸惨然道。
慕容沁往北方看了两眼,却仍没有见到熊瑛等人的援军,不由惨笑一声,道:“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以三千步卒,能够抵御两千辽燕精锐骑兵百般冲击,更杀伤敌军近千人,重伤敌将,郊东营,从此便可名扬天下了。”
副将惨笑道:“将军之名,更会远播天下。”
慕容沁远远看了勉力在马上支撑的周煌一眼,眸中闪动着火光,大笑道:“辽燕名将,也不过如此,浪得虚名之辈而已。若非……若非今日我统帅的只是三千步卒,定叫这破烂名将殒命当场。”
那副将看了慕容沁一眼,眸中尽是崇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在郊东营职位远高于慕容沁这等后勤副队长,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郊东营原来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这等英才,屈尊后勤副队长多年,可当真是郊东营的损失,是大晋国的损失。
只可惜,这等英才,今日也要命陨此地。
“也罢,卑职就随将军死战一场,即便马革裹尸,那也是卑职的荣幸。”副将沉声道。
慕容沁欣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笑道:“好,很好,郊东营没有一个孬种,都是大大的好汉。众将士,今日既都是身死尚阳谷的结局,诸位可敢于我一同列阵迎敌,最后再做一番冲杀?”
本是散乱的队伍听得这话,竟登时又整肃几分,只听漫漫传来晋军呼声道:“杀光燕狗,杀光燕狗……”
慕容沁再次调动阵列,让中心最后两百弓弩手全部丢下弓弩,换上长刀,列成方阵。
可就在他即将下令解散环卫阵,往前冲杀之际,却忽然听见一名晋军将士高声欣喜喊道:“是晋军,是晋军,我们的援军到啦,援军到啦……”
慕容沁看向北方,却并不见半个人影,正自纳罕,只听旁边副将道:“将军,是南面,南面有援军。”
慕容沁诧异,转头向南看去,果然见得尚阳谷难免出口不远处,一支一半身着晋军装束、一般身着平民杂乱服色的军列正列成方阵,挺立长矛大刀,大步冲来。
“是唐都统所部?只是唐都统不是往北去了吗?怎的会忽然出现在这里?难道燕军四千步卒也已经赶到了?”慕容沁不喜反忧道。
副将却道:“不是,将军看那阵中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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