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后的异常林月初没发现。
反正这人一向不正常，哪天正常了才叫人奇怪。
香山的温泉眼好几处，早些年被宋家的祖宗看中，便修建了别苑，温泉池也建了好几处。
林月初跟小怡宁占了半边小院，江太后则在旁边的小院。
院子里栽着梅花，梅花树下就是冒着热气的温泉池。
冬日里银装素裹，窝在积雪包围的温泉池里，瞧着冬雪下的梅花，小酌两杯，赏着夜景，别提多有情调。
就算是阴雨天，只能窝在室内，却也不差，竹帘卷起，还能赏着雨景。
林月初里外逛得一圈，对这私家温泉的设计也很喜欢。
论起春花秋月的浪漫，现代人压根就追赶不上古人。
小怡宁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天，早就按捺不住了。
里外跑得一圈，就要秋月给她换上新衣裳，屁颠屁颠的就往温泉水里坐上了。
林月初没打算下水，却也换了轻便的衣裳。
她坐在温泉池边，拿葫芦瓢舀温泉水给小怡宁浇肩膀。
池中飘着几只木制的小动物，有鸭子，有兔子，还有小龟……
小怡宁摆弄着小动物，笑得见牙不见眼，就问林月初：“娘亲，我可不可以在香山多住几天？”
香山有温泉池，多住几天，就可以天天来玩水了。
小人儿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林月初轻轻一笑：“那你想住几天？”
“三天？”小怡宁伸出三只手指头，试探的问林月初。
林月初疼爱小怡宁，却从不溺爱，并未养成要什么就非要得到什么的性子。
小怡宁虽更亲近林月初，却也晓得她没得宋元清好说话。
此番见她不说话，又屈了一根手指头下来，小声道：“两天？”
林月初被她这模样逗笑了，伸手点点小脑袋：“那就多住两天。”
小怡宁顿时满足得咯咯笑起来，又顺毛拍马屁道：“娘亲最好了。”
林月初舀起一捧水，就往小怡宁面上浇去：“小马屁精，你别以为娘亲不知道，你前儿可是同你爹说娘亲可凶了。”
小怡宁眨巴眨巴着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娘亲知道她说的小话。
但小丫头求生欲强，一边否认：“我才没说……”
又一边悄咪咪的离林月初远着些。
林月初瞧她人小鬼大的，又忍不住笑起来。
小怡宁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但被林月初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江太后站在不远处，眼神狠厉的看着这对母女，手上拽紧的帕子险被她撕烂。
心里涌起的那股杀意越发浓烈，藏都藏不住。
随身伺候的白梅被这股杀意激得心尖一颤，唯唯诺诺的开口：“太后……”
江太后猛然回头，眸中缀着毒，看得白梅双脚一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白梅不敢说话，也不敢离开，就陪着江太后站在那儿。
江太后犹如脚下生桩，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看着小怡宁在温泉池中扑腾，看着林月初时不时给这丫头片子喂点心，茶水。
看着小丫头片子撒娇，看着林月初无奈摇头，最终起身往外头去。
江太后再也抑制不住心绪，抬脚上前。
白梅可不敢，忙将江太后拦住，压低声音劝道：“太后，您也站了好一会了，要不找个地儿歇歇？”
眼见江太后脸色不善，她怕得很，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
继续道：“太后您口渴了吗？奴婢伺候您喝茶吃点心？”
江太后一脸冷色，白梅是宋元清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她撇得一眼由秋月照顾的小怡宁，随即垂下眼眸，应道：“好，你给哀家带路。”
白梅提到嗓子眼的心一松，连连点头应是，转身便恭声走到江太后前面引路。
却不知，江太后从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短刀，毫不迟疑的朝白梅后心扎去。
白梅扑倒在地，人还是蒙的，后背传来的刺痛，让她连喊都喊不出。
第二刀第三刀接踵而至，她趴在地上，想回头都觉得无力。
鲜血染红了她新制的衣衫，滑入地缝里，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江太后冷眼看着这花一样年纪的宫人就这么断了气，心中隐隐的还升起几分狂喜。
她喃喃道：“你别怪哀家心狠，要怪就怪你当了元清那孩子的走狗。”
冷静的掏出帕子，拭尽手中的血迹，又将短刀上的血迹擦干净。
带血的帕子从她手中抛出，随着冷风飘落到白梅面上，遮盖了那双还未来得及闭上的眸子。
江太后把短刀从新放回袖兜中，低眸瞧见衣摆上留下的血迹，极是嫌恶的蹙眉。
脱了外头那件带血的衣裳，江太后这才往小怡宁那边去。
樱桃色的绣鞋沾了不少血，她每走一步，带血的脚印便印在地上。
秋月先看见江太后的。
太后老人家面上带着少见的笑意，整个人还带着怪异的温和。
那股温和并没有让秋月松口气，反而更加警惕。
她一边朝江太后请安，又一边朝小怡宁招手，示意她上岸。
小怡宁也看见江太后，她虽笑着，却让人很害怕。
小怡宁手脚并用的爬上岸，就被秋月用大布巾包好，抱在了怀里。
眼见江太后越走越近，秋月解释道：“太后，小公主人小，体力不支，玩了这么久，奴婢带公主下去歇会。”
江太后目光闪了闪，上前两步，笑意却加深两分：“你去吧。”
秋月连声应是，抱着小怡宁转身就要走，恨不得能生出翅膀来。
小怡宁把脑袋窝在秋月肩头，也不说话。
待秋月转身要走，这才眯着眼儿，悄悄的抬头去看江太后。
这一抬头，却吓得她脸色煞白。
只见江太后手执短刀，目露凶光，毫不犹豫的朝她刺来。
小怡宁身子都是僵的，紧紧的抓住秋月的衣裳，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还是秋月敏锐的感觉到异样，忙将她严严实实的护在怀里。
她才把小怡宁藏好，后颈就传来刺痛。
红色的鲜血顺着脖子留下，瞬间就将衣衫染湿，那股子血腥味，更是叫人觉得恶心。
小怡宁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窝在秋月怀里，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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