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思敏这一坐，便到了午膳时分。
盯着一桌的饭菜，她突然想起来了，忙招手将身边的第一丫头叫到跟前儿，低语了一番后：“去吧。”
“是。”
安排完后，闻人思敏对着饭菜却始终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两口便赏给了丫头们。
她等啊等啊，差不多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派出去的丫头才回来。
“你们都先退下吧。”
将屋里人都遣退后，闻人思敏才让其说话：“怎么样？事情可属实？”
“奴婢找人打听过了，具体是否属实没人亲眼看到，只是高妃一面之词，口口声声称是谢神医给她下毒，而且……”
“而且什么？”高妃迫不及待地问丫头。
“奴婢听说，高妃毁容了。”
高妃毁容了？
闻人思敏颇为诧异。
丫头犹豫的接着道：“是这样说的，但是具体情形宫里消息很严实，目前还没有准确的消息，不过，听说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已经进宫了，至今还没有出来。”
“长乐宫那边宣太医了吗？”
“宣了。”
“宣的谁？”
“是马太医。”
闻人思敏皱眉，竟是马太医，不是沈太医，这可就难办了。
谁都知道，马太医在太医院独树一帜，只因为他是高妃的专职太医，平日里独来独往，和谁也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
同属太医院，沈太医总能得到些消息。
“去，就说稳……说我不舒服，请个太医来看看。”原本她下意识想说稳稳不舒服，但她不想诅、咒儿子，哪怕是无奈之举的假的也不成，万一最后成真了呢？
故而，话到了嘴边，她便及时改了口，改成她不舒服。
“可要直接请沈太医？”
“不，不必点名，你便去太医院说我不舒服，沈太医应该会自己过来。”如果特地点名，太医院里人多眼杂，只怕会将沈太医陷入不利之地。
她相信，沈太医应该会明白，从而自己过来。
在之前老太君身上的余毒尚未清除之时，沈太医便是国公府的常客，彼此间也颇为熟悉，后来谢如玉的到来，将这份熟悉变成了亲近。
果不其然，一切正如闻人思敏所料，从国公府的人拿着牌子去太医表示顾四夫人不舒服后，沈太医作为太医院便询问太医谁来国公府跑一趟。
而众位太医也知道国公府只信赖沈太医，自然也没人出这个风头，便让沈太医去。
沈太医对此面上不显，但心里颇为满意。
自己主动来的，和被众人推举，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所以，他才会如此迂回的闹了这么一出。
从太医院出来，沈太医便匆匆来了国公府。
他与国公府熟稔，自然也知道国公府有自己的府医，一般小毛病根本无需去太医院，府医便能解决，而来人请太医只称顾四夫人不舒服，当时他便猜到，所谓的不舒服应该只是个幌子，有事找他才是真的。
毕竟，如果只是不舒服的话，府医就可解决，而且这不舒服也要分哪种不舒服。
如果谢如玉知道两人的弯、弯绕、绕，定然会赠送他们一句‘心眼真多’。
言归正传，国公府，四房院子。
闻人思敏先是让沈太医号脉，在得出四夫人无碍，只是近期劳累以至于有些上火，饮食清淡些，多喝点败火的茶即可。
“多谢沈太医。”
闻人思敏给丫头使了个眼色，后者了悟，带着人退下了。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沈太医和闻人思敏两个人。
“沈太医，我请您过来，是有事要问您。”闻人思敏开门见山道：“长乐宫那边可是真的毁容了？”
“八成是。”
沈太医说：“高妃素来只信任马太医，出了事自然只有马太医一人前去，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道，不过，马太医从长乐宫回来后脸色不大好，而且他还罕见的找我请教问题。”
闻人思敏点头，示意沈太医继续说。
“马太医请教下官的，竟然是先前四公主中毒面部腐、烂时的处理方子。”
前面就说了，马太医是高妃的专职太医，当初琼华中毒，他自然不在沈太医他们之列，故而，并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处理的，只是知道，后来是谢如玉出现力挽狂澜，琼华的脸才不至于毁容。
闻人思敏眼睛一亮：“这么说，她的脸极有可能毁了？”
“应该是。”
闻人思敏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她了解谢如玉，一直以来也与谢如玉最好，而且，过去她们闲聊时她曾听谢如玉说过，如果她要对付一个人，对方又是女子，便会毁掉她的脸。
女子对容貌比对性命还重视，远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闻人思敏有些小激动，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眯着眼继续问沈太医：“我听说，高妃称是如玉毁了她的脸，给她下毒，您觉得呢？”
沈太医神情顿时不自然起来，干笑道：“这怎么可能，众所周知谢神医不在京城，她怎么可能进宫给高妃下毒呢。”
“说的是呢，只是，高妃也没必要撒谎啊。”
沈太医一怔，“四夫人……”
“您别紧张，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闻人思敏脸上带着笑，只是那笑，沈太医怎么看怎么心虚，额头上不由地沁出些许汗珠，为防闻人思敏看出什么来，忙侧过头去胡乱的擦去。
可他不知，闻人思敏的目光一直就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自然也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沈太医。”
“啊，下官在。”
“当日在宁府，您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宝儿的，您跟我说句实话，宝儿真的死了吗？”
嘭！
沈太医手边上的茶盏扫落到地上。
“四夫人恕罪，下官，下官……”
闻人思敏又笑了，“别紧张，我不怪您，只要您跟我说句实话即可。”
“四夫人，下官不知您今日为何如此发问，但小皇孙，众所周知，小皇孙已经没了。”
众所周知？
沈太医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闻人思敏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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