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与扬眉老祖此时陡然生出了无奈之感。
这究竟得有多强,才能让他二人的联手,竟变得这般苍白无力。
玄天收了那一身如绵绵大山般蜿蜒的拳势,不过瘾地喝道:“再来!”
三仙岛一众弟子,也是望着空中那不可一世的身影,脸色极为激动。
看样子,他们这师父这一趟深入混沌,没白跑啊。
先前似乎还只能与扬眉老祖战个平手,如今却是能够抗衡其与鸿钧的联手。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觉得脸上分外有光的事情。
谁不知那玄天乃是他们的师父?
一人强则师门旺,有这等后台在,如何不值得他们开心。
后土像是呢喃一般地说道:“果然,夫君从不会让我失望!”
金鹏此时却颇有些感概,虽然玄天一直在颠覆着他们对这世间圣人的认知,但此时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轻颤。
“如师尊这等人,我真不知,这方天地是如何能够容得下他的!”
这个容得下,却并非天道为何不排挤玄天的原因。
事实上天道其实并不眷顾他,只是这玄天自身有一股气运,无人可去左右。
而如果他照这股形势成长下去,恐怕真有那么一天,这方天地已经无法容下玄天了。
鸿钧和扬眉老祖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战意。
敌人虽强,但他们可不能就这样被比了下去。
无论如何,这关乎于圣人之尊严,鸿钧自不必多说,他是在场人里,最期望能够打赢孙悟空的人,可惜,两场下来,已是沦落到辅助扬眉老祖进攻的地步。
而后者,也不希望在此时这般轻易地败下阵来,于他们而言,这一场比斗,已经并非单纯的胜负了。
如果他们今日输了,那就意味着以后的三界,玄天的声明会鼎盛到一个无人可及的地步,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得在他的鼻息之下。
他们无法想象那个场面会是什么样子,尽管现在三界的确大多数人都十分忌惮玄天。
但这对圣人而言,是两码子事。
这时,扬眉老祖已是再次祭出了那杨柳刃,他的神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了起来。
“玄天圣人,若论战力,今日我等已经算是败了,但我扬眉不喜言败,也不喜认败,接下来这一刀,你且要接好!”
话音脱口而出的同时,黑光凝聚与杨柳刃之上。
他乃是混沌之时的一棵空心柳树,在世的人里,没有人如他一般经历过那段漆黑的岁月。
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完善自己。
混沌之中无风,柳不动。
但他心中有狂风。
这一刀,便是他对那些岁月的思考,他从未出手过这样的一招,因为从来没有机会。
今日,是这一刀的面世之战。
也极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使出这一刀。
它还没有名字,若非要取一个,扬眉老祖愿意将其称之为,无风。
无风,自动。
世界,仿佛都于这一刻变得安静了起来。
玄天看着此时的扬眉老祖,知晓他已进入了一种极为奇妙的状态之中。
这一刀,他不得不防。
因为这并非普通的攻势,而是一道人生,一个属于圣人的人生!
鸿钧望着那扬眉老祖,也是轻吸了口气,凝神之间,便是自身最具杀伐的攻势。
哪怕是一个辅助的角色,他也会扮演好。
扬眉老祖,你只管聚势,这当头一击,老夫来替你!
此时,鸿钧身形动了。
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周遭的空间中,肉眼却是搜寻不到他的身影。
这是旁观者的感知。
但是玄天,却是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鸿钧的气息。
肉眼无法捕捉,但心眼可以。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面对鸿钧这汇聚巅峰的一击,他没有托大。
给予对手足够的尊重,他便也能获得尊重。
于他而言,就是如此。
心神微动之间,紫龙破天戟再次来到了他的手上。
枪头一挑,一道黑龙浮现。
再一挑,天地间风云变化。
三挑,法则出现颤动迹象。
而后,那紫龙破天戟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朝着玄天身前侧上的一个角度刺去。
犹如黑龙出海,一往无前,却不惊起一片涟漪。
枪头准确无误地撞在了鸿钧的攻势之上。
后者所用的,只是一根指头罢了。
没有任何华丽的神通,只是一根手指,上方凝聚着圣人的一滴精血,凝聚着鸿钧这一世,对杀伐之道的领悟。
也只是这一指罢了。
枪头电光火石间收回,玄天立在远处,身形不动,气息如山间老泉,缓缓蹿动。
鸿钧也收回了那一指,不停朝后退去,步伐踏动之间,空中云朵碎裂,凡间便下起了雨。
他的脸色陡然苍白了起来,血液抑制不住地冲出了喉咙,趟向嘴角。
“强。”他只说了一个字。
而后,身形一顿踉跄,却是差点被风掠去。
玄天的目光,却从他的身上移开,挪到了扬眉老祖身上。
准确的说,是落在了,杨柳刃那刀刃悬挂的黑气之上。
这绝对会是漂亮的一击,玄天也会漂亮的应对下来。
杀伐于他而言已无意义。
圣人又如何。
不过是一条条框柱人的枷锁。
玄天不被枷锁束缚,也不愿被自己束缚。
鸿钧所说的“强”并不足以概括他,若是让玄天自己来说,其实应当是两个字。
“变强。”
他走在变强的路上,或是到达变强的终点。
强非终点,在变。
他的身形也在变。
旁人的目光看向那天空之上如黑点般的身躯,却并非看到了一个真实的生命一般。
仿佛那人就不应该存在于这充满污浊的世界之中。
时隔再久,哪怕时光法则浸淫数万年,他们也不会忘记那一天看到的那一幕。
刚硬的枪头带着如丝带一般的彩虹,极为绚烂美丽,能让人忘记一切的苦难。
而另一边,则是漆黑不见底,那充满毁灭意味的一刀。
混沌之中,一棵空心柳树缓缓生长。
无风,但他自动。
天地间,一人画出了那一戟。
如他的出世一般,意料外,情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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