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警察的话,李秀英愤怒地瞪了郑大娘一眼。
“都怨你这个死骗子!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一个啥也不懂的普通人,装什么得道高人?”
郑大娘的脸色难看至极。她走了那么多年的夜路,哪能想到今天遇见鬼了呢?
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接这一单了,为了挣那一点钱,把自己的后半生都给搭进去了。
高山的母亲满是愧疚地说道:“这事儿也怨我,要不是我识人不清,也不会扫了大家过年的兴致。”
见他们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警察也没再说什么,登记完信息,劝诫了几句就离开了。
闹剧结束,众人又恢复了说笑,似乎大家过年的心情并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
高阳把李秀英拉到一旁的角落问道:“妈,两万块钱你就拿去合个八字?我给你跟我爸钱是让你们享受生活的,不是让你们去给别人送钱的。”
李秀英越想越觉得心疼,也不再去反驳高阳,而是认真听着儿子的训。
“是,是我太着急了,想着合了八字,你们也好早点把事情办了,没想到差点被骗,以后啊说什么也不敢信这些人了!”
高林在一旁劝解道:“你妈也是盼着早点娶儿媳妇儿进门,早点抱孙子,好在钱要回来,你就别怪她了。”
刚才郑大娘倒也干脆利索,警察一来就把钱转过来了。
高阳说道:“有这回的教训也好,以后你也不容易被骗了!”
他没有提结婚的事,安慰了李秀英几句就让父母去跟亲戚们一起吃饭聊天。
江忘川知道他在想什么,问道:“实在不行,我们把婚礼给办了吧?”
高阳摇摇头:“真结了婚,他们又会催促生小孩,我上哪儿给他们找个孙子?这事儿,就像个无底洞啊!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除了大年初一的那场闹剧,整个年过得还算顺畅。高阳和江忘川一直在老家呆到元宵,这段时间魔尊的幻像也没再出现过。
“日子突然这么平静,还真有不适应了呢。”
江忘川感叹道。
高阳却道:“马上就不平静了。”
他把于胜强的魂魄召唤过来,存放在一个黑色的瓶子里,然后按照他说的找到了他老家,见到了他的妻子郝美娟。
郝美娟眼瞎看不见,整个人都没什么生气。但她身上的衣服却很干净,可见保姆将人照顾得很好。
“美娟,来,吃水果了。有你最喜欢的橙子。”
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将一碗水果放到郝美娟手里,又把她的手放在那根竹签上。
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朋友。
许是于胜强听到了妻子的名字,高阳的背包震了几下。
“郝美娟觉得一个人太孤单,就让保姆直接叫她的名字,这样就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一样。”
高阳解释了一句,然后又道:“我就不过去了,我把你放在别墅门口,这段时间你就呆在这里,如果你离开了别墅或者做出伤害人的事,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说完,他悄悄溜到门口,将那个黑色的瓶子藏在一块石头后面,然后就离开了。
对于他来说,去询问一个失明的老人伤心事,并没有什么可取的,他该去询问的对象是司机洪一柏和林邦。
他已经查过,洪一柏阳寿未尽,而且还在故里,不出意外的话,他还在海城,只是不知还住不住在淮水巷。
高阳一到海城就找到了淮水巷,巷子还在,只是那里的人基本都搬走了,不少屋子都已经塌陷,走在巷子里,他只觉得荒凉无比。
巷子外是繁华的海城,这里就好像是被这座城市遗弃了一般,连阳光都透不进来,一条小巷,两个世界。
几经辗转,他终于在一个旧小区里找到了年近九十的洪一柏。
热心的邻居对高阳说道:“柏叔没有子女,不过他从前的东家倒是对他挺不错的,每个月会按时打钱给他,平时会有钟点工去他家里打扫卫生,做做饭什么的。
喏,那条狗是柏叔托人买的,他现在眼睛不太好,出门都是狗给他引路。”
顺着邻居所指的方向望去,长椅上坐着一个干瘦的老人,在他脚下卧着一条导盲犬,是金色的拉布拉多。
和郝美娟的状态很相似,虽然活动不太利索,但是身上的衣服都很干净,一看就是有人照顾的老人。
高阳走近,那条狗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
不过,高阳感觉得出来,那狗并没有攻击性,在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以后,又睡了下去。
“柏叔。”
高阳打了声招呼。
洪一柏听见陌生的声音,缓缓回过头,努力睁着眼辨认了半天,才问道:“你是徐老三家的小子?”
高阳答道:“柏叔你好,我叫高阳,这次来找您,是想向您确认一件事。”
他虽然眼睛不好,但听力却还正常,听见高阳要问他事情,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静静等待着高阳的下文。
“柏叔,你一定还记得于胜强吧?”
洪一柏愣了愣,眼神蓦然亮了许多。
“你是他什么人?”
高阳如实说道:“你放心,我不是警察,我之所以来,是想知道当年究竟是不是林邦故意和于胜强发生矛盾的?”
洪一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摆摆手准备起身离开。
“我只是于总的司机,他出了事情以后我没干几年就辞职了,你说的事我不太清楚。”
高阳没有阻拦,只是跟在他身后问道:“当年林邦除掉于胜强之后,就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公司董事会,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跟于胜强的死没有关系。”
听到他的话,洪一柏的脚步一顿。
他转过身,惊讶地看着高阳:“这些事你都是听谁说的?”
知道内情的只有三个人,于胜强已经死了,林邦不可能泄露自己做过的坏事,这个年轻小伙怎么会知道?
“说实话,你已经九十岁了,就算把你抓紧监狱,判了死刑,对于你来说也没有意义。我不是来办案的,准确地说,我不是来抓人的,不是来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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