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剑不好意思地笑笑。
到了晚上的时候公孙剑一直没睡着。
独孤若虚看他手抓着棉被，生生抓出个口子的样子，也是不太忍心。
江湖不是书里的故事。皮开肉绽，必定是会疼的，作战时一时不觉，回来是大白天也还好。真正受过伤的人都知道，夜晚疼痛来袭的时候最最难熬。
“疼吗？”独孤若虚燃了灯。
“还好。”公孙剑满头汗。
“活该。”独孤若虚拿帕子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我带了能止疼的丹药，但吃多了对脑子不好，你再忍忍，疼得厉害就吃一颗。”
公孙剑道，“我要吃。”
独孤若虚问，“你不怕吃多了变笨？”
公孙剑道，“……反正有你在。”
独孤若虚想了想，拿了一颗药，掰成两半。“今天吃半粒，明天吃半粒。”
他专门倒了温水，看着公孙剑服药。
过了一阵子，公孙剑终于沉沉睡去了。独孤若虚就到窗门边去检查好各处防备的机关，又凝神听了片刻客栈掌柜与街上浪荡儿们的动静，确定一切无误，方才安心。
过了两天，公孙剑的伤势好了些，独孤若虚却觉有些疲倦。
此地事情已了，二人打算回太白。
走到市集上，就听有人在说书。
“那日那个剑者看似人形，被团团围困时却眼喷火焰、口吐獠牙，满身都是血光，将歹人全数吞噬了下去。原来此人非人，乃是来自幽冥之间的一个有着神动境境界的剑魔。因为前世里被个侠客握着，感染了侠义之心，故而自性自发地冲出来救人。这剑魔还小，所以是个小剑魔。他吞吃的恶人多了，就会长为巨魔……”说书人简直是口绽莲花。
公孙剑听得瞠目结舌。
被独孤若虚拖出去好远，还在问，“这说的是我吗？真的是我吗？”
独孤若虚道，“这个说书人是附近十乡八寨有名的不靠谱，什么惊人之语都张口就来，你别放在心上就是。”
公孙剑说，“可是，小剑魔这个绰号简直霸气，我好喜欢啊！”
很多很多年后，武林之中都知道公孙剑的绰号叫“剑魔”。
那时候风无痕病重，公孙剑也已经当了很多年的太白代理掌门。
那时候特别巧，也是要冲去一座山上，然后再冲下来。
独孤若虚赶到的时候，公孙剑已近山巅。
独孤若虚使出了十二成的轻功，才赶到公孙剑的身边。公孙剑回剑刺穿一名青龙会魔人，回头问他，“你来干嘛？”
“我不来，等一下谁给你包扎伤口？”独孤若虚答。
公孙剑指指自己，“伤了脏腑，还有骨头。今次怕是要疼死。”
独孤若虚笑着，眼眶里竟有些酸涩，“没关系，我带了伤药，今次任你吃。”
“你不怕我吃坏脑子？”
“有我在。”
说话间剑光过处，又杀一片。
“你记不记得我们说过要一起练剑到八百岁？”
“记得。”
“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下沉剑池摸鱼，我还没赢过？”
“记得。”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老了以后要写一本书？”
“记得。”
两个人已至山顶。
公孙剑杀敌，独孤若虚救人。
潮水一样的敌军在山下集结，正爬上来。
公孙剑自剑刃上看自己。
满身血，满脸血。
眼珠子里像有火焰，嘴巴里也像有獠牙。
“我是个剑魔，杀够了，我就回地狱去。”
公孙剑爆发出自身神动境巅峰境界的气势，仗剑而起。
一时间剑芒波澜壮阔，如雪山崩裂，又如天光倾泻。
青龙会之众生生后退半尺，却又生生顶上。
而独孤若虚则在剑芒最盛的那一刹那，连杀十七名敌人，从重围中唯一缺口冲了出去。
必须冲出去。
否则杀上山头就毫无意义。
但，公孙，等我回来——
那一战，八荒高手二百余人，挡数万青龙会之众
那一夜，无数人见到一个满身染血，眸如烈火，剑如獠牙的剑魔，自地狱而来。
亦有无数人见到一个纤尘不染，白衣如雪，剑似惊虹的剑神，为那剑魔而返。
当夜天下扬雪，七日不止，青龙会无法继续深入天朝大陆。又兼太白双秀与众多八荒师兄师姐救出许多人质，最终成功将青龙会龙首公子羽击败，虽说青龙会之乱后，公孙剑与独孤若虚重伤不治双双陨落，但天下苍生，终得生机。
看完了，雷凌小心翼翼的收起卷轴，向何老问道:“笔记中记载的可是真的?”
何老点了点头：“太白前辈们亲自的记载的东西，自然不会有假。”
雷凌继续问道：“何老，你将祖师爷的笔记交由我看，究竟是为了什么?”
何老将孙闻雨到来的事情告诉了雷凌。
“十日后就是四大宗门的比武，不管孙家图谋什么，我们太白都不能输，前些年的比武，太白一直都是最后一名，导致近几年新入门的弟子，天赋越来越差，若是今年依旧无法突破，太白被逐出八荒是一回事，而我太白整整一代，恐怕都要直接断层了!”
“这种断层，会让宗门逐渐式微，等到我们这些老一辈归天，太白恐怕有灭顶之灾啊!”
雷凌明白何老的忧虑，新弟子的天赋越来越差，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什么，但时间一久，老一代人归天，到时候宗门实力定然会一落千丈，其他势力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吞噬机会!
雷凌在心中暗道:“没想到孙闻雨忽然出现在此，目的竟然是太白，他所图之物，定然在沉剑池内，到时候我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何老严肃的说道:“雷凌，你现在身为大师兄，统领宗门所有弟子，这次的比武，不管担子多重，你都要担起来!”
雷凌重重的点了点头，“何老，您和沈老视我为己出，宗门又对我有培育之恩，宗门危难，我雷凌岂会坐视不管，您放心，四大宗门比武第一，我一定给宗门拿下!”
听到雷凌信心十足的承诺，何老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好!好!好!若是别人给我这个承诺，我一定会认为他是在吹牛，但保证的人是你，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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