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语，方沐也懒得理会，就像他懒得去躲避这家伙绵软无力的拳头一样，嗯……前提是别打脸。
这倒不是他有多在乎仪表，只是被人一拳捶在胸口上，和打在脸上完全是两种概念。
而面前的这个家伙，也的确没有奔着方沐的脸来，他也就没躲。
“方天戟，你这是在找死！”
拳头随着话音落下，咚的一声，方沐身子连晃都没晃，而对方，却被反震的力道真的手腕一软，攻势一顿，向后撤了几步。
这种好机会，对方沐来说，大部分场合下，都是不可能错过的，追上去一拳就可以将对方放到。
但现在，他却不能这么做。
“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他是十成功力的一拳啊，开碑碎石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被方天戟用胸口就挡了下来？”
“这根本不可能！”
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方沐微微撇撇嘴，井底之蛙，但现在该装还是要装的，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
瞟了一眼惊疑不定的对手，他的身子忽然一阵轻颤，然后一口鲜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在脸前化成了一片淡淡的血雾。
是不是有点过了？
方沐心里琢磨着，但看看周围人的平缓下来的脸色，仿佛是在说“这才对嘛，刚才是他在强忍，但十成功力的开山拳，带来的伤害他绝对忍不住的。”
“好厉害的拳法！”方沐身子矮了下来，一手撑地，呼吸艰难，嘴角仍旧挂着鲜血。
“哼！这是你活该，谁让你非得硬抗的？”那人舒缓着手腕，刚才的反震力道实在太大，他也受不了，但看见对方被自己一拳打的吐血了，原本的惊讶，变成了畅快，也就不再想那么多了。
“我承认你很有实力，刚才我那一拳，若是换个人的话，恐怕早就昏迷了，而你却还能撑着，只是吐了口血而已，还能和我对话，这让我不得不称赞你两句，但一点，却也是你的悲哀。”那人说着，走过来的同时举起了另一只手：“幸运一些的话，就应该躺下，然后承认失败，离开这里，滚回去过你那种在臭水沟里打滚的老鼠生活！
你生来就是那样的人，可你却偏偏不肯认命！
非要抗争，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凑出来的五十两银子，交了柳风馆的费用，并且成功混了进来，我一直都很好奇，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不重要了。
因为，接下来，将是你这一生中，最悲惨的开始！”
好家伙，内心戏还挺足的，话说，你这种优越感是哪里来的？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还能让你养成这种优越感？
是因为自卑么？
方沐想不通，但他却想着自己装出来的不敌，承受着对方落下来的第二拳，结结实实的砸在后背上，方沐顺势就趴了下去。
“方天戟，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满脸的畅快，让他说话的时候，心里被更强大的幸福感充斥着，而脸上却满是冷笑：“但你现在后悔，却也晚了！”
说着，他的拳头像是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砸在方沐的后背上，像是宣泄一样，一拳又一拳，同时，嘴里还在不断的叫嚣。
“天生就该是最下等的人，却不自量力的非得往上爬？用尽全部力气，有用么？最后不还是被我按在地上？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回答我！”
那人高呼道。
而他明知道这种情况下，对方是不可能有回答的力气的，可他却仿佛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拳头落下的更加密集。
口中怒骂不断，十分恶毒。
“废物！”
“下等人！”
“蠢货！”
“我再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
“你在装什么呢？”
“都出来了，就你一个不出来，睡懒觉么？你凭什么？你配么？”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凭什么这样？我问你呢！凭什么？”
着一段段喝骂，方沐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反感，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让对方说的这么痛快的，往往只是交手，就把对方给直接按住，什么都别想说出来。
可今天这个时候很特殊，他不能表露实力，只能被动挨打，但听着对方不断说出来的这些话，再加上情绪的叠加，方沐忽然为这个对手感到悲哀。
之前方沐想的没错，对面的这个人，身上的优越感，还是来自于自卑。
出生在华阳城的混乱之地，可偏偏，生来就享受一些优待，是周围人完全不曾拥有的，成长过程中，可以习武，不愁任何东西，也算是过得无忧无力，但真的长大了，看到了更加宽阔的世界，心里的优越感，就像是禁不起触碰的泡沫，瞬间破碎了。
其他区域里的生活，是北城完全不能比的，他在这里享受的优待，只是其他普通人家的正常生活而已。
在某一瞬间，他知道了自己并没有出声在天上，而是出生在一个烂泥潭里，他也不过是在烂泥滩中，占据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而已，有机会见到更多的东西。
但却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所炫耀的东西，是人人都拥有的。
骄傲被击碎了，然后崩塌了，最后重建了，但畸形了。
“我由衷的替你感到悲哀。”方沐趴在地上，装出了一副虚弱的声音，缓缓说道。
“呦呵？你小子这身体还真挺结实，这么打，我都累了，你还撑着没死，够可以的。”那人惊讶说道，而他弯下腰，一只手将方木提起来，问道：“但现在的你，凭什么对我说这句话？”
“真正悲哀的是你！”
“明明出身低劣，却梦想着改变，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配么？”
这种畸形的心里，方沐想要戳破，其实用不了多少口舌，只需要一句话。
“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现状，这种事情，有错么？”方沐说着，一双眼睛直视对方，尽管他的身体装出了一份无力，但眼睛，却是明亮的吓人。
“配不配的，有的人，生来便有凌云志，和身份有关么？”
“每个人，都是向往美好的，通过自己的双手，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有什么配不配的？做不到，就不做了么？”
“简直是胡扯！”
那人怒吼一声，再次一拳打来的时候，方沐抬起一只手，轻飘飘的挡住了。
“就是因为你这种想法，所以你的全都才会这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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