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勇拧着眉疙瘩,不悦的说,“娘,我们只在家里待一天,明天就走,你要是怕吃,我们一会儿就走好了。”
“我不是怕你吃,你是我儿子,我能怕你吃吗?我是怕,是怕……”崔氏的眼睛看向张二勇的身后的两个长随,‘是怕他俩吃’这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谁都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两个长随无语的看着张二勇,都由衷的觉得白瞎张二勇这个人儿了。
挺好个人儿,咋就摊上这么个老娘呢?
倒是张大勇媳妇没像她婆婆那么昏聩,很快从张二勇的话里抓住了主题,说:“二弟啊?你咋待一天就走呢?这都离家两年了,好容易回来的,多呆几天嘛!”
张大勇也说:“就是就是,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好歹呆到过完年再走嘛!”
“不的了,我还有要紧的事儿要办,看到家里没事儿,我也就放心了。”张二勇说道。
“啥叫家里没事儿啊?儿子啊,我都叫你爹给甩了啊,这还不叫事儿?儿子啊,我跟你说,这次你一定得给娘做主,指着你大哥算是白费了,我当初要是知道他这么窝囊,还不如生个锤子了……”
张三勇看着老娘肆无忌惮的在院子里叫屈,急忙打断她说,“娘,您别堵在门口儿了,这大冷的天,咱们进屋说话去啊。”
“哦,对对,你看我,一着急啥都忘了,堵门口儿了个人还不觉(jiao)景呢。”
崔氏打开门,率先进了屋,老张家的一大家子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跟进去了,那俩个长随虽然知道不受待见,但是外边儿太冷了,也为只好跟着进去了,就只张大勇留在外面,帮他们几个栓马去了。
“来,老二呀,把包袱给娘吧,娘看看你给娘买啥好玩意儿了?”到了主屋儿,崔氏暂时忘了老头子‘负心’的事儿,拍了拍炕沿儿,示意张二勇把包袱放下,她老人家要验看检查。
张二勇沉着脸,把包袱放在了炕沿边儿上,心里拔凉拔凉的。
离家两年,老娘一没问他过得好不好,二没看他胖没胖瘦没瘦,进屋儿就开始惦记他带回来的东西了,想必在她的心中,这个包袱比他这个儿子更让她上心吧!
“哎呦,这老些棉布啊,我今年都买棉布了,买了不老少呢,没想到你又买回来这老些……呦,还有棉花呢,这棉花可真白啊,三勇啊,等回头娘给你做件儿新袄子穿……”
崔氏一边儿两眼放光的翻动着张二勇带回来的布料和棉花,一边不时的发表些看法。
张大勇媳妇儿和张金凤守在跟前儿,看着那一块块柔软的棉布,眼睛都有点儿红了,恨不能立刻抢下来归自己所有才好。今年崔氏是给大家一人买了一块棉布做衣裳装门面,可买的都是最下等的棉布,还是被雨水泡过反潮的,颜色都不均匀了,哪有二勇带回来的棉布好啊?
还有那一大包子雪白的棉花,做件袄子穿肯定很舒服吧?
她们穿的棉袄棉裤都是家里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老棉花,颜色都黑了,一拍打还直往外冒灰,哪儿能跟这雪白柔软的棉花相比啊?
这时,一块黄底蓝花的花布出现在她们姑嫂的眼前,看到那块颜色花俏的布料,姑嫂俩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占有的想法。
张金凤一伸手,把那块花布拽了出来,稀罕八叉的用手摸着,咧着大嘴丫子笑着说:“这块花布真好看,娘,给我吧!”
张大勇媳妇轻笑一声,说,“金凤,你看这花布的色(san)多浅啊,你长得那么黑,根本不适合穿这个色的衣裳,显得你更黑脸更大了,还不如穿点儿素净的色好呢!”
“你放屁!”
张金凤被戳到了痛处,立刻立瞪起眼睛骂起来,“你才长得黑呢?前两天隔壁的翠翘嫂子还说我这几天白了呢,我看你是想打这块花布的主意,故意这么说的吧!”
张大勇媳妇不甘示弱的说,“我还用故意吗?这花布是老二拿回来的,就是老张家的东西,你是老孙家的人,我想要我们老张家的东西还用跟你个老孙家人儿打马虎眼吗?”
“我也是老张家人儿?我是老张家闺女!”张金凤把花布抱在怀里,怒视着李氏道。
李氏撇撇嘴,“你过去是老张家人不假,但是你现在是老孙家人儿了,是老张家的外嫁女儿,没资格在我们老张家张牙舞爪的!”
“娘,你看她呀……”
张金凤跺着脚,委屈巴巴的向崔氏告状。不成想,崔氏一探身,一把将张金凤抱在怀里的花布给抢回来了。
“你们俩都是老娘们蛋子了,穿这么好看的衣裳干啥?白瞎了,这花布贵的很,还是留着给三勇媳妇穿吧!”
都到了手的布料被她老娘给抢了回去,张金凤当然不乐意了,拉拉着脸说,“娘,您也太偏心了,放着我们俩大活人你不给,要把东西留给给影儿都没有的人,和着我跟大嫂就不配穿这花衣裳呗?”
崔氏道:“不是不配,就是好东西得用到刀刃儿上,你们想想,三勇现在是童生了,等明天考中秀才,那提亲的还不得踏破咱们家的门槛儿咋滴?到时候就凭三勇这才貌、这人品,咋滴也得找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为妻,大户人家的小姐嫁到咱们家来,总不好给人家穿粗布衣上吧,所以这花布啊,留给她穿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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