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人依旧淡定自若，盘膝坐在地上。
他望向苏紫玉，眼中满是温柔慈悲：
“空灵根？好苗子，刚好适合老衲的‘万象皆空’。女施主，请皈依。”
语气客客气气，脸上表情慈善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客气！
“请皈依”三个字，分明就充满了强迫，没有半点和苏紫玉商量的意思。
看来，她想学也得学，不想学，这老僧也会逼着她去学！
虽然苏紫玉对眼前这个老怪物很忌惮，但听到他如此强迫自己，她倒觉得有些可乐。
她淡淡一笑：
“我这一生有三个师傅，每一个对待传承问题都和常人不一样，但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你这样收徒弟的。我已经有三个师傅了，不缺师傅，我不同意。”
说实话，“请皈依”这三个字让她感觉很不爽。
老僧人柔和的笑着，淡淡道：
“你有佛缘，今生注定要拜佛家弟子为第四个师傅，既然你不像寻常昆仑境修士那般只认一个师傅，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皈依了吧！”
说罢，原本还笑眯眯的老僧人，突然暴喝一声——
“伽蓝怒！”
三字喝罢，只见四道青砖围墙拔地而起，将苏紫玉、段长离、老僧人三人圈在其中。
一座红漆大殿、两排厢房、青石小径、澄澈鱼池、茂盛古树……这些东西如雨后春笋般，逐一从地底冒了出来，出现在了围墙内。
瞬时，苏紫玉几人便身在一座禅院之中。
老僧人又恢复了温和的笑颜，对苏紫玉行了一礼：
“女施主，若想破了这伽蓝怒，须得彻底领悟老衲的‘万象皆空’。现在，老衲要开始布道了。”
说完，不管苏紫玉答不答应，那老僧人就淡定的开始背诵经文给苏紫玉听。
苏紫玉死活不肯听，堵住了耳朵。
奈何，就算堵住耳朵，老僧人的声音也能通过心音，直接传入她的脑子，让她无处可躲！
至于段长离，则只能看得到老僧人嘴唇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显然，老僧人大概是觉得段长离的资质不行，根本都不想让段长离听到自己的宝贝经文。
段长离倒是乐得轻松。
所有力量都被封住了，但肉身还是自由的。
段长离折了根树枝，摔了块瓦片，开始打磨起那根树枝来。
将树枝磨成剑的模样之后，段长离开始在这禅院中练起剑，不管苏紫玉和那老僧人之间的事。
开始的几天，苏紫玉都在专心反抗老僧人的经文，一句话也不肯听进心里。
但时间长了，那些句子难免烙在了心上，不经意的一个念头，就会将这经文想起来。
而老和尚的经文之中，七成是在解释天地大道，还有三成是私货。
若将那些私货比喻成屎，偏偏那七成天地大道是琼浆玉露！
渐渐地，苏紫玉有些扛不住。
她被那七成天地大道所诱惑，开始选择性的听老僧人的经文。
老僧人一连讲了二十多天，才终于将一课经文讲完。
而苏紫玉，也从这课经文里面悟出了许多的东西。
都是一些很玄妙的感受，对天地、规则、天道、星辰……之类一些零碎的感悟。
比如，她能开始猜测出星月流转的轨迹和力量，领悟到了一些天地之间物质的轮回周转，能感觉到天道的存在是如何约束住一些不稳定的东西……
但这些，对目前的她来说没什么实际意义。
太遥远了，感悟是感悟，但无法联系到自己的身上，无法为自己所用。
倒是那三成的“屎”，让苏紫玉觉得更加浅显易懂，已经领悟了七八成。
直到此时，苏紫玉才发现自己上了老妖僧的当！
他故意用那些天道感悟来吸引自己，但那种高深的东西注定不是现在的她能彻底了悟的。
老僧人不过是为了推销自己的私货。
而且，他成功了！
苏紫玉又气又觉得可笑，指着老和尚的鼻子骂道——
“摩罗，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老僧人抬头看苏紫玉，目光如电：
“我何时说过自己是摩罗？”
苏紫玉轻描淡写：
“我猜的。猜中了吗？”
老僧人饶有兴致：
“哦？你是怎么猜出这个结果的，说来听听。”
反正已经被困在这里了，被夺走了所有的力量，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苏紫玉反倒觉得安宁了不少，也没什么可怕的。
老僧人问，苏紫玉也就答：
“这里是摩罗神殿的遗址，上层的神殿被我们俩打没了，然后你便立即出现，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怀疑你是不是摩罗本尊。
天煞摩罗教应该是在西幻境，而僧人则都是菩提境的，按理说，摩罗教的牛头魔神和你这个朴素的老僧人，确实让人无法联系到一起去。
但婴舍利暴露了一切，整个天煞摩罗教的利益似乎都捆绑在婴舍利身上，就连摩罗神殿最好的宝贝都是舍利子，而你也是在婴舍利被我炼制成了舍利骨之后才出现的。
我猜，你是摩罗，牛头人身的造型只是假面，但你没有肉身，只有魂魄。
收集这么多的婴舍利，却因为没有肉身无法炼化，所以你才在我炼制成功之后出现，把我们困在这里。
你想要的不是我这个空灵根的徒弟，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先蛊惑我，再夺走小包子的肉身，对吧？”
老僧人哈哈大笑，摇头——
“你猜错了。”
苏紫玉有些意外：
“嗯？”
她觉得自己猜测的十有八九靠谱啊！怎么会不承认？！
但接下来，老僧人的话就打破了苏紫玉的困惑——
“老衲是真心要你这个徒弟。至于那具舍利骨和万鬼血婴的肉身，老衲虽然很喜欢，但已经……不需要了。”
说到这，老僧人一直平静淡泊的脸上，显出了浓浓的绝望——
“若是你能早出现三十年该多好……那样的话，老衲就可以得到这具上好的肉身了。”
原来，老僧口中的“猜错了”指的是小包子的肉身。
他没有否认苏紫玉对其身份的猜测。
他就是摩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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