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这是何故，属下当不起！”那男子被苏翊的举动吓坏了，迷离的眸子瞬间圆睁，赶忙避开苏翊的揖礼，从木椅上滑下来，俯身又要跪下。
“你当得起！”苏翊阻了他乱动的身子，将他压回木椅，“元量，当初你请命为我去黎国奔走，我自为这么多年在黎国的铺垫能护住你的周全，可没想到还是连累的，你差点把命搭在了黎国。”
“如今你冒着生命之危，送来了父王当年罹难的内情，解了萦绕在我心头十余年的疑惑，于情于理，我都应对你百般感激。自此往后，你便是我北定王府的恩人，如此微末的一拜，你如何当不起。”
视线相撞，苏翊眼中的刚毅和信任流露的淋漓尽致，看的那男子心潮涌动，不禁想要热泪横流，深吸一口气，他将那激动的心绪硬塞了回去，平复了两下，说道。
“世子言重了。元量出身贫贱，空有一身蛮力，若无世子青睐，委以重任，元量绝无机会施展今日之抱负。只可惜，还是功败垂成，连累世子在黎国多年的心血要连根拔起。。。该是属下请罪才是。”说着，元量又要挣扎着跪下。
“你已然将消息带了回来，那些兄弟留在黎国也无济于事，反而危险重重，借此机会撤回来，也算是一种保全。”
苏翊拍了拍元量的肩头，以示安慰，“行了，我你兄弟情义都在心里，不必再拜来拜去的了。一会儿我让承扬给你看看伤势，伤好以后，你就启程回京。”
“回京？大战在即，属下生为征北军，怎么能走？还请世子，允准属下留下，与您共同抗敌。”元量想也未想就拒绝。
“你已离家多年，你家诀儿都这么高了，”回想着离京之前见到元诀的那次，苏翊比了比自己的大腿，“还有你的发妻，以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拖带着两个孩子着实不易。阵前有我，还有这么多征北兄弟，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我家诀儿？世子怎么识得？”骤然想起苏翊之前对亡故弟兄的家眷有诸多照顾的惯例，元量随即恍然大悟，“文茵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这次多亏了世子照拂，才让她们母子能有栖身之地，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作势，他又要朝苏翊叩首。
“都说了，兄弟之间，不必言谢，小心你身上的伤，”苏翊抻手制止，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又解释说道，“你真要谢，谢我，可没谢对人。自你战死的消息传回京中，你家文茵就跟着世子妃做起了生意，当起了掌柜，如今是生意是做的风生水起，手上过的银钱可是每日千金。”
“做生意？还做的风生水起？”元量不免惊讶，微张嘴唇。
在他印象里，发妻文茵是颇富文采的书香女子，相夫教子，温婉知礼，若不是家道中落，他可没这个福气能聘她为妇。不过他记得，原先文茵是不怎么喜欢上街的，这才过去多久，就愿意抛头露面，还做起了生意。
“具体的，等你回了京，就知道了。”
苍茫寂夜，寒霜沁凉。军账外的戈壁上呼啸起悠长的狼嚎，遥配着天上被乌云遮了半壁的晦月，显得是那样的孤漠凄伤。
手握陵劲淬砺的青霜剑，骑上风驰电掣的黑曜，苏翊身披银光甲胄，没有知会任何人，独身向西。
最终，驻足于十里外的荒郊，纵马而下。
抽空了浑身气力，颓然跪下，颤巍巍的，双手捧起了膝前的一抔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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