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点好洛京城内该有所交代的一切,何广砚一身湿衣,满腿泥泞,趁夜打马,自北城门出了洛京城。
饶是曹冬在他身后劝说了一路,也没阻下他执意勒紧的缰绳。正如文茵所说,仿佛在这洛京城多留一日,都会要了他的命。
“公子,都出城三十里了,咱们再赶路也不急于这一会啊。你瞧,前面有歇脚的客栈,咱们不说留宿,换身爽利的衣服总能行的吧。”
曹冬攥紧缰绳,紧赶了几步,追上两个马身前的何广砚,扯了扯贴在身上,让人极不舒服的湿衣服,心有余悸的轻声问道。
不能怪他过于小心谨慎,上午不过整理个马厩的功夫,公子就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只不过,变得不是这能看得见的皮囊,而是看不见的脾气和秉性。
他认识公子也有好几个年头了,什么时候也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腥红着眼,像交待后事一样,安顿好城中的一切,什么也没说,只问了一句跟不跟他走,就这么被带了出来。连何府那边,他都没得及去一趟,告知禅月一声。
路上想再多问一句出了什么事,直接被凌厉嗜血的眼神怼了回来,一溜的跟着他马后跑,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吭。
曹冬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半点回应,冷飕飕的缩了缩脖子,想要认命。倏地,听到何广砚发出了赦命,
“去客栈用些热茶,换身衣服再走吧。”
何广砚即便胸腔内怒火还在止不住的翻腾,却也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湿衣对上雨后凉风,铁打的身子也抵挡不了寒邪入体,他还着急赶路,万不能患上风寒耽误了脚程。
“诶,好咧,”曹冬大喜过望,拽紧了缰绳,急冲上前,神情音色极是雀跃,“那公子稍等,我先进去打点打点。”
“驾”的一声,曹冬跨下的马儿形如脱缰野马,一溜烟的蹿了出去,徒留何广砚缓步踏行,眺望着漆墨色的黑夜中星火聊赖的客栈酒家,愁然拧眉。
四下雨后出新,万物悄然生发。
何广砚对这一切的焕然生机,充耳不闻,过眼不见。眸底,心底,全是白日里在何府发生的种种,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绪又开始止不住的翻腾。
如鲠在喉,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想不明白,同样是子嗣,同样姓何,就因为他是庶子,就可以牺牲了他以保全别的孩子?
同样始终如一,同样是为他送了命的女人,就因为生他的云姨娘是小妾,就可以在她死后这么多年,还纵容包庇害死她的凶手逍遥法外?甚至,为此将他攆出家门?
何广砚匿藏在夜色中的眼睛逐渐蒙上雾气,惨笑着仰望乌云渐散的天际,悲怆的阖上了双眸。
嗬,走了也好,起码再也不用看到那张只会叱骂他的冷脸。
他何宏昌不是不许何家的孩子行伍从军吗,他就偏偏要破迷阵,入沙场。十年之后命归功成,还是骨枯,他都认了,至于这何姓,从此不要也罢。
何广砚浑身战栗,后槽牙摩擦的吱吱作响,但他丝毫没知觉牙根被咬的生疼。赫然睁开眼眸,痛念消散,弥留下的全是愤恨。
蓦的,凉风习习的空气中突兀涌来一道速度极快的掌风,撩起何广砚额前垂落的两缕发丝,擦脸而过,击在官道路旁的摇摆的柳条上。
柳条的末梢乘风上扬,摆出的鬼魅姿态在黑暗中显得十分诡异。
“谁!”
何广砚在掌风呼啸而过的一瞬间,拉回怅然的愁思,侧身躲闪。寻着掌风袭来的方向眯眼望过去,厉声顿喝。
“敌人杀招已下,你还在左右顾盼,这在战场上,是大忌。”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眼前空旷的田地杳无一人,可就在声音传来的刹那间,何广砚探出的身形木然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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