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妇人扯着孩子,恭顺垂目福了福。
“夫人,城中水患尽消,即刻就能回城,你赶紧带着宥儿回房收拾收拾,半个时辰之后,咱们轻装入城。”
木清翔的余光淡淡扫了扫琬琰这个陌生的面孔,只当是城中哪家员外郎的爱女,听到了风声,预备掉头回城,就没多留意。对着木夫人吩咐之后,甩袖就要向外走。
“半个时辰?这么快?”木夫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睁大杏眸,脱口而出。
“怎么?夫人还有什么事,要暂留这驿馆置办?”木清翔偏头相问。
“不,没有,”木夫人尴尬浅笑,矢口否认,迟缓了须臾,解释道,“宥儿年岁尚小,又是头一次离家,好不容易才适应,我怕收拾行李慌张,再引得他哭闹。
况且,我瞧着这驿馆门前的官道上,陆续有百姓反向往回走,眼看就要到了城门下匙的时辰,人多路窄,我怕再挤着宥儿。”
木清翔一怔,骤然想起前日出城时,木涵宥柔嫩的小胳膊,被那些个贱民挤得一片炽红,苦闹了一整晚才得以安抚,眼中的肆怒顿然敛收了许多。
放眼朝门外望去,正巧瞥见一些个百姓携家带口的往城中赶,前踏的足靴顿了顿,还是收了回来。
“既然这样,那咱们等入了酉时三刻之后,再行进城。届时让周正点上火炬照明,守城官一看是我,即刻就会放咱们入城。”
“是,多谢老爷体恤。”
瞧见木夫人娴静温婉的模样,木清翔仅剩的那点怒气弥尔尽消,应承着阖了阖首,反身又向楼阶走去。
迈出两步,迟迟未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随上,滞身回眸,视线在琬琰左右游走了一圈。
“夫人,此番历经大劫不比以往,只身在外还是要多加谨慎。若没什么事,就先回房为宥儿收拾行装吧。”
木夫人顺着木清翔的目光睹向琬琰少顷,微微颔首报以歉笑,而后立刻拽着木涵宥,跟在其身后,顺从应之,“老爷说的是,我这就回房打点妥当一切。”
不过眨眼的功夫,二楼的厢房大开又闭。
除了忙前忙后张罗的小厮和在柜前算账的掌柜,偌大的前堂就只剩下琬琰主仆三人,相对而坐,添茶小憩。
“真是奇怪,木知州看着跟何老爷一般的年纪,却有个如此年轻美貌的正房夫人和三岁上的幼子,我在洛京待着这几个月,还没听说过,哪家府门有这种事呢。”
丹月心直口快惯了,眼见二楼人影没去,启口对着琬琰念叨道。
“睦州远离京畿,风土人情自是与洛京城大有不同。我瞧着那妇人颇有些玲珑心思,应是得了木知州的喜爱,半道娶来的续弦。”
琬琰脑海中还残存着适才那位美妇人的模样,气质不俗,且对幼子的教导很有规矩章法,不似大宅院里只知道一味纵容的,许是家境贫寒或是突逢变故,也是有可能的。
丹月琢磨着琬琰的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忽而又想到什么,眉开眼笑。
“小姐,木知州一家尚且急着回城,说明在乾州听到的传言是确有其事啊。将军不亏是将军,短短几日就将洪兽治了个服服帖帖,这气势,一点不比在北境时逊色。”
“那是自然,咱们世子何许人也,黎国的千军万马都能给治得服服帖帖,何况这小小的水患。”
苏肃得了琬琰的示意,在方桌的另一端坐了下来,顺着丹月的话头,一道夸耀起苏翊的丰功伟绩,眉眼处有说不尽的崇拜和信奉。
可忽而又闻见什么动静,向木清翔消失的方位探了一眼,苏肃的额头微蹙,隐隐发皱。
“不过,话又说回来,世子此番前来睦州治水,也必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月余前,我陪世子来睦州巡防时,陪着与这位木知州打过两次交道。
他为人奸猾,刁钻谨慎,是个实难周旋的,对官声和羽翼更是爱护至极。如今他不在城中坐镇保乌纱,反而畏死弃城而逃,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属下斗胆猜测,这事很可能是世子与小公爷的手笔。”
苏肃端起茶杯掩住开合不断的口唇,说的很是小心。控制着音量,确保只有他们三人能够听到。
“啊?这怎么可能?”丹月后撤着身子,面露不悦,显然是对苏肃的说辞不认同。
“统领你若说咱们将军耍滑头,摆上一出调虎离山计诓骗了敌人,我还能信上几分,若说是鹤川公子同流合污,我可不信!”
自从上次在四方馆得缘一见,丹月伙同桃夭和禅月一道,全成了陆鹤川的铁杆忠实迷妹。
素日在泽兰苑,有事没事就围在一处,念叨着他的丰神俊逸不说,还竞相收集了好多他的趣事和小像,就连送给广砳的那副山水画,也三不五时的找了借口去瞧两眼。
这副疯狂的劲头,俨然让琬琰觉着,这位名冠天下的鹤川公子,才是整个大卫最能吸金的摇钱树。
随便开发个什么周边,签名会,还不得让这些被迷了魂的小丫头们趋之若鹜,争锋而上。
琬琰敛首失笑,不自觉的摇了摇,见怪不怪,反而是苏肃,闻见这话,像只炸了毛的猫儿,立马跳了起来。
“怎么不可能!从前我还觉着世子是言过其实,可如今看来,只怕是还少说了。小公爷不就是眉目长得好看了些,怎的就成了不染凡尘的大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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