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翊一事后,公子变得越发像一只可以翱翔于天穹的雄鹰,再无需要他们这群外来之人帮持在侧,特别是最近一段时日,他愈加觉着公子性子日渐沉稳,深不可测。
魏将军,那是当初施救公子于雪堆中的恩人,虽有君臣的礼义在,可这份情谊是抹不去的。门下人人皆知,偶有提及,依然奉为美谈,公子重情重义,心里又岂会忘却这桩旧事。
可如今呢,浔阳公主刚才大婚,公子留也未留,直接将魏将军送派了回去,说是为了黎国的基业,必须由将军亲自操持,其实就是嫌了他们伸手太长,妄动了那些不该动的人。
更令人心寒的是,公子他居然极力扶持了薛靳那神棍上位,在洛京那一月,十日有七日,两人会密谈至深夜。
若非他这次听了魏建军的劝诫,执意跟要在公子身边护卫,只怕今日连这敲打都落不上。
魏建军的嘱托犹鸣在耳,他实在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能再惹公子不快。否则,连他都被驱逐了出去,再想依靠少主成事,委实难矣。
奕戎黔首躬身,若不是碍于还身在建武军营中不便,直接就要跪下,向陆鹤川求罚责处。
间隙偷瞄着眼色,一身凉意铺满了脊背。
“我不过与你打趣,你这么紧张作甚,看来我是平日里过于严苛些,让你在我跟前儿都成了,傀儡。”
陆鹤川故意将傀儡二字延说,传至奕戎耳中,更是令他胆怯心虚,汗流浃背。
他还是大意了,魏将军私下与他言语那些话,公子竟,竟全都知晓。
“属下,属下,绝无二心!”
情急之下,奕戎不知该说什么好,勾着身子就要朝陆鹤川跪下。
可就在他腿膝弯曲着地的一刹那,陆鹤川一个运力,将他俯下去的身子拽了起来。
“即便日后要将这建武军尽手于囊,目下总是别人的地盘,你这个样子,丢人都是浅说了的,还不快快站好。”
探了眼陆鹤川的面色,依然悠然自适,没有想象中雷霆盖顶,奕戎吞咽了一口津液,试探着踱至其身后,再不敢多说一句。
“我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只想提点你多些灵巧劲儿。我瞧着雷义就不错,你当与他多学着些。”
雷义?
那不是冯唐手下的那个走狗?大难当头,不替同盟上峰撑腰鼓气,反而倒戈攀咬,这样的人,在他们黎国,只有做奴役的份儿,怎的到了公子口中却有了可取之处?
学?学他什么?
偷奸犯科?还是不忠不义?
奕戎正拧着脑袋细琢磨着,那伙横眉怒目的建武军已然堵到了跟前儿,里三层外三层将陆鹤川围了个密实,甚有不给个满意的交待,就把人摁在这儿不放的意思。
“小公爷是吧?听说你在主帐里和咱们将军起了争执,可是实情啊?”
肩抗板斧的一名游骑将军仰着鼻孔,毫无避讳的睇看着陆鹤川华如冠玉的那张脸,嘴里没有半点恭敬。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在我家公子面前叫嚣!”奕戎挺身前撞,逼退了那将军几步。
他们公子何其尊贵,岂是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可以败毁的。若不是公子先前嘱咐不能锋芒尽露,哪还能有他们站在这儿狗吠的功夫。
陆鹤川见来人眼里鲜少尊重,似乎是司空见惯,没有一丝生恼的意思,撤回奕戎冲上前的肩头,气定神闲的言道。
“这位将军高见,正是如此。不仅起了争执,还动了刀剑。如今冯将军中剑伏地,危在旦夕,大家尽可进账,一探便知。”
“什么!冯将军中剑了!”
人群中立马炸开了花,左右相觑,实不敢相信才个把时辰的功夫,一向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冯唐怎么就要没命了去!
他一个书生模样的小公爷,可不像一个爱舞刀弄剑的。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能给咱们一个满意的交待,今日就请小公爷留下,为我们冯将军陪葬!”
“对!陪葬!”
一命抵一命,天经地义!
他们原来在这睦州城是何其威风!都是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公爷,非要挖个什么沟渠泄洪,这下算好,新营区破的比那街头乞丐委身的破庙还不如。
安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哪受过这鼻子气,而今更是把他们建武军的首将不放在眼里,仅仅是赔上一条命,都是便宜了他。
那将军一挥板斧,身后跟着弟兄一呼百应,并肩接踵的向前拥了拥,距离陆鹤川最近的兵刃刀锋不足三寸。
“住手!!一群活该诛悖的憨货,快快放下兵刃!!”
奕戎别在腰间的利刃还未来的及拔出,主帐的方向陡然传开一人扯破喉咙的嘶喊。
须臾之后,一个矮短微胖的身子破开人群,挤到了正中,不等众人反映过来,挥着手将他们都赶退了回去。
“都不要命了是不是!这可是陛下委派的特使,政王府嫡出的小公爷,陛下面前有名望的才俊,你们脖子上有几个脑袋,敢向他挥刀落剑,伤了分毫,一个都逃不了!”
“不,还要株连全家,株连九族!”雷义竖着手指,挨个敲在那些不知死活将士们的脑门上,板喝着脸,说的煞有介事。
看着一个个被唬住,气势不如方才那样咄咄,赶忙就着一小片空地,跪倒在陆鹤川足前,恭请着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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