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傕钧看着两道身影自殿外而来的徐徐渐清,手中垂下去的长剑再次被狠劲儿握起。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都不够,直至力气大到发颤,才艰难的控制住身体内异常的躁动。
即便,他很不愿意承认,那股子情绪是心虚,是不安。
“陆鹤川,果然是你!”
陆傕钧目光如炬,直射向陆鹤川,瞧见他一副孝子模样,手扶着孱弱到独立行走都艰难的永治帝,即刻明白了这乍然跃于眼前的这一幕是谁的手笔。
陆鹤川神色未改,依旧恭敬的侍奉在永治帝身侧,看都未看他一眼,反倒是永治帝,怒火中烧,颤着手指头,指着陆傕钧手中的长剑,“逆,逆子!还不快将手中的兵刃放下!怎么,你还要弑父不成!”
“儿臣劝父皇慎言,我此番带人进宫,是为清君侧,是为护卫父皇您而来,只要你身边的奸佞小人都死了,儿臣手中的剑,自然会放下。”
“陆傕铮已然伏法,剩下的便是您身边的这个了!”
陆傕钧本不必将陆傕钧已死的事实点破,只等永治帝发现即可,但这会儿他是打定了心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此举,既是向永治帝宣战,更是让面前的二人心生忌惮。
“傕铮!你!咳咳!”经陆傕钧这么一提醒,永治帝方才看清在殿内光线较差的阴暗处,倒在血泊中的两人身份几何,一口鲜血急涌上喉,顺着他抖颤的嘴角滴滴溢出。
傕铮,那是他亲生的长子啊!韶华易逝,他却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初为人父的喜悦。
那孩子资质虽差,又劣性纨绔不擅权术,常年依靠着安国公一脉才能在这朝中立足,但到底是他的骨血,他即便会厌弃,也绝不会就此夺了他的性命。
他究竟生的是怎样的一个魔鬼,能绝情心狠到如此地步,比他这个自诩无情之人还要残忍几分。
不仅将屠刀落在亲兄长的头颅之上,如今还要杀心又起,再屠戮他另一个儿子。他绝不容许,绝不容许!
为皇二十余载,从无一事脱离他的掌控,而今生死存亡之际,他也不会就此落败,任其嚣张狂悖。
如此孽障,今日就算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为惜!
“哈哈哈,明人不说暗话,都到了这个地步,父皇您就别再假惺惺的了,”陆傕钧被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刺痛,眼眸猩红见血,还算英武的脸庞扭曲到变形,周身散发着不可近的气场宣泄着恨意滔天。
“这些年,您不是就盼着我和老大相互争斗,能两败俱伤嚒,如今,我让您称心如意了,您怎么反倒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呢,您该欢天喜地才对啊。因为这样,再也没有人能跟他抢了,大卫的皇位,终于可以落在您最中意的继承人手里了,您该高兴,您该满意啊!哈哈哈!”
陆傕钧阴鹜的狂笑着,抬剑直指向陆鹤川,话里话外的讽刺之意,听得永治帝动魄惊心。
怎么,怎么会这样!
鹤川的身世,是他当年亲力操持隐瞒下去的,涉事过手的人一应被他处死,就连政王本人也只是猜疑,从未掌握到什么真凭实据,这个逆子是如何得知?就算得知,又为何如此笃定?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以他对这个逆子的了解,不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之事,他绝无可能剑走偏锋,自断后路,兵行险招做出这等违逆之事。
此番重兵而来,血光漫天,必是有了切实的把握,认为他这个父皇即便是死,不会将皇位传至他的手里。由此逼宫,以倾巢之力去博那可怜到少的成功几率。
“逆,逆子!你胡说些什么!咳咳!”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能承认,黎国尚能喘息,此时并非将鹤川的身世公之于众的最佳时机。
“朕年富力强,正值鼎盛,何时说过要策立东宫太子?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人,自你幼年,朕就予你的宠爱,予你无上的尊荣,你非但不知感恩忠孝,反而起兵造反,恩将仇报!于国,你是逆贼,于家,你是逆子,今日,你胆敢做出这得悖逆之事,朕,绝不饶你!!”
怒气将永治帝的脸憋的通红,他嘶吼着,向陆傕钧宣示不可侵犯的帝王威严。
只是此刻的他,受了那南越密药的毒荼,早已不复从前精神矍铄,不怒自威的模样,满脸尽是病入膏肓的弱态,就算身披金银勾绣的玄纁龙袍,也挡不住随便从哪来的一阵风,十分轻易的就能将他掀倒。
身旁的陆鹤川不作一声,还是默默的从袖中掏出白如纤云的锦帕,替永治帝拭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污,仿佛眼下发生的这一切,皆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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