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说话的沐花音，眼见着程松雪当众扇了德妃婢女两巴掌，这时也是忍不住开口。
“贵妃，这婢女没伺候好你，是她的错，但你既然已经打了她，又何必还要如此咄咄逼人，大发雷霆？”
程松雪忽然笑了。
“皇后娘娘，本宫身为贵妃，总不至于连个下人都不能打了吧？”
“况且，本宫打她，也是为了替德妃管教一下她的人。”
说着，她瞥了一眼德妃。
“虽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但是这狗，也须得弄清楚自己的位置。”
“狗就是狗，哪怕跟了地位再高的主子，也终究改变不了这狗的身份。”
她这话说得极其刺耳难听。
德妃听了，也忍不住微微抿紧了下唇。
她知道，程贵妃这话里意有所指，明摆着就是在说她，就算和皇后关系再好，也不该忘了自己只是个妃子。
程贵妃虽然打的是她的婢女，但实则是借着婢女在敲打她。
可她自问，每次见到程贵妃也是恭恭敬敬的，从来没有得罪过程贵妃。
德妃微微垂下头，声音平静道：“贵妃娘娘教训的是，臣妾多谢贵妃娘娘。”
程松雪的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
呵，这后宫里，除了比她位份高的皇后，还有和她平起平坐的秦贵妃，她想给谁脸色看，谁都得受着。
在场的其他众人心中也不禁一阵唏嘘。
这就是后宫，哪怕连德妃这种地位的妃子，被贵妃当众打脸，也得赔着笑脸道谢。
更别说她们这些位份低微的了。
众人此刻也都看出来了，程贵妃这是在打压和皇后交好的德妃呢。
眼见着这场小骚动就要落下帷幕，沐花音却突然在人群中东张西望起来。
望了半天，她对程贵妃道：“贵妃，你的贴身婢女呢？”
她话音刚落，就见紫烟急急忙忙从人群后跑了过来。
“皇、黄后娘娘，奴婢刚才肚子不舒服，所以去了一趟茅厕……”
沐花音哦了一声，然后轻飘飘的吩咐道，“来人，掌嘴。”
立刻便有两个宫女上前将紫烟拉住。
芸香上前，举起手，“啪”的一声打在她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沐花音：“继续打，本宫没说停就不许停。”
紫烟刚想说些什么，芸香的巴掌就一下接一下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程松雪这时方才如梦初醒，她瞪着沐花音，语气十分生硬。
“皇后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沐花音笑得云淡风轻：“本宫这是在帮贵妃你教训下人呢。”
“身为婢女，不在主子身旁随时伺候着，居然敢私自跑开，该打。”
“若非如此，贵妃你又怎么会无奈之下使唤德妃的婢女，还不小心摔倒了呢？”
她的眸中噙了一丝冷意。
她又岂会不知，程松雪是故意在挑事。
原本以为程松雪这些日子消停了不少，转了性了。
却不想，这江山易改，本性果然还是难移。
她的后宫，和睦团结，相亲相爱，自是最好。
但若有人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她也绝不能姑息。
在场众人心中不禁暗道，果然抱紧皇后娘娘的大腿还是没错的，就算被欺负了，皇后娘娘也会帮着出气的。
程松雪气得咬牙。
可是她却没办法反驳沐花音。
正如她刚才仗着自己是贵妃教训德妃的婢女，德妃只能受着那般。
如今身为皇后的沐花音，教训她的婢女，她也只能受着。
一会儿功夫，紫烟的脸就已经被打得高高肿起。
沐花音意兴阑珊道：“罢了，住手吧。”
芸香停下了手。
沐花音将她的手拉过来揉了揉。
就算紫烟的脸不疼，还怕芸香的手打疼了呢。
替德妃出完气，一行人接着往太庙而去。
西北枫慢慢悠悠，气定神闲的走在人群中。
她看着那抹在雪景中略显单薄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淡笑。
自她第一次见到沐花音，就觉得这个皇后，平易近人，十分亲切。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样没有半分架子的沐花音，是怎样稳坐这后宫的皇后之位的。
直到看到刚才那一幕，她才有些明了。
因着这段插曲，众人一路无声的行至太庙。
这太庙除了管事的李麽麽和几个负责洒扫的宫女，常年无人来往。
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后妃，倒是让李麽麽大惊失色。
沐花音和她说了自己前来的目的，李麽麽便带着她们一起诵经上香，祈福祷告。
大半日折腾下来，临了，沐花音还特地拿了本经书给程松雪。
“贵妃，这本经书你拿回去，没事做的时候就多抄几遍。”
程松雪接过，一看，原本是本《心经》。
沐花音：“本宫看你最近有些心浮气躁，刚好这本经书可以涤荡一下你的心，免得你那么大火气。”
说完，她带着后宫众妃嫔嬉笑嫣然而去。
程松雪握紧了手中的经书。
自上次她在山中遇狼，皇后舍身相救她以后，她本已不愿与皇后做对。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收敛了自己的性子。
可今天，她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德妃，皇后居然也出手帮着德妃。
她将经书狠狠扔在了地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笑。
程松雪扭头一看，见秦贵妃正扭着腰肢，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朝她走来。
“妹妹，如今你该知道了吧，这人啊，不是说你不争不抢就可以安然无恙的。”
“只要头上有人压着你，你永远都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只能低眉顺眼的看人眼色。”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我联手可与皇后一斗，可是你就是不信呢。”
秦贵妃心中清楚，皇后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已是十分稳固了。
似德妃那般依附她的人越多，她的势力也就越大，然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想要依附她。
如此一来，再想要在后宫笼络人心，与皇后分庭抗礼，就变得愈加困难了。
程松雪瞥了秦贵妃一眼。
“你别痴心妄想了，本宫哪怕再如何被皇后打压，都不可能与你联手的。”
说完，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经书，愤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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