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罪？你不是那日告诉殿下，你是被程氏胁迫的么，怎得这会子便忽地改了口，要让我们恕罪呢？”
九思只觉得有些好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安良媛，淡淡道；“你若是心中坦荡，又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们二人原谅你呢？”
安良媛一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心中暗暗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焦急，一时不慎失言，让两人钻了空子。
“妾身只是一时害怕，加之怕惹了您二位不悦，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还请从夫人与顺昭仪不要见怪，妾身真的只是一时口误。”
安良媛出声分辨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她知道，自己心中有愧，没有办法做到光明磊落。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九思一眼，她害怕对上九思那样的目光，似乎那样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只一眼，便可让她无处遁形，死的毫无反驳之力。
“纵使旁人不知，你也是瞒不过本夫人的。”
九思却并不买安良媛的账，只出声缓缓说着：“你在中秋家宴上向殿下展示的伤疤，想来并非是程氏抽打所致吧。”
安良媛听闻此话猛一抬头，紧张的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盯着九思，半晌都没有辩解一句。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样的伤疤，她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怎么，若是不说话，便是承认了？”
顺昭仪侧目看了看九思，继而才转过头来看着安良媛，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淡然问了一句。
“是，妾身身上的疤痕，并非程氏所致，而是妾身自己弄的。”
安良媛此刻并不敢再胡说些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继而便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眼瞧着九思与顺昭仪如此厉害，只三两下便能识破自己的小把戏，安良媛并不敢再起什么幺蛾子，因此也只能如此。
“妾身也是给自己寻了条后路，妾身并不想死，只是想苟且活着罢了。”
眼见着两人如此，安良媛只能实话实说，眼睛里带着微红的眼泪，唇角也略颤抖着：程氏作孽，妾身知道却不能改变什么，也不想被她连累，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只为着给自己谋条生路罢了。”
安良媛低头啜泣，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削薄的肩膀微微颤抖，鬓边的步摇也跟着微微晃动，看上去如此可怜娇弱，让人看上去便心生怜悯。
若不是九思与顺昭仪知道这安良媛是何为人，当真会被她这样精湛的演技蒙蔽到了。
“所以你就这样害她？”
顺昭仪转过头去不愿看她，只不耐烦地问了一句，而后言辞愈发凌厉起来：“你若是再如此开脱寻找理由，本昭仪便将此事的内幕告诉殿下，就算殿下不愿惩处你，你说程府的人若是知道，该是如何态度？”
程府势力极大，家底雄厚，就连殿下也要敬重程宵擎三分，安良媛只是一个小小侍妾，若是此事一旦被程府得知，别说是安良媛自己，就连山东巡抚大人，恐怕也是会受到牵连。
再加上公子也在山东巡抚大人身边，他也应当难逃罪恶吧。
“顺昭仪，妾身当真只是为了活命罢了，因着程氏手段极其恶劣，又叫了妾身参与其中，妾身不得不如此啊。”
安良媛跪倒在地，此刻也自然是什么都顾不得，只一个劲儿地叩头，想在这里讨一条生路：“妾身知道您二位忌惮妾身，妾身保证日后再也不会如此，只苟活在东宫便是了。”
只有暂且软下来，留的一条命在，安良媛才能办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本夫人看来，你也只不过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罢了，不管是本夫人还是程氏，只要有一人受到惩处，你便是不吃亏的，不是么？”
九思不想再看安良媛的表演，只直戳了当地将她的谎言戳穿，淡淡地看着她，出声问了一句。
“若是本夫人那日被认定了罪名，你身上的疤痕便是不用展示出来，还能紧紧握住程氏这根救命稻草，日后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见着安良媛目光闪躲，只跪在地上病不出声，九思也便自顾自地替她说了出来：“若是程氏倒了，你日后倒是可以轻松许多，不用再被她当做爪牙去做事情，无罪一身轻，对么？”
安良媛身子微微抖动，她从前并不知道，九思看事情能如此透彻，就连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也能一清二楚。
“妾身便，妾身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只是妾身知道程氏害人不对，您又对妾身有恩，妾身如何敢见利忘义，跟着程氏害您呢，所以妾身才会出此下策，救您于水火之中啊。”
见着九思如此聪慧，安良媛一时只觉得有些紧张局促，生怕再被她察觉到什么，干脆出声给九思打起苦情牌，让九思看在自己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就这么算了。
“就算你不救本夫人，本夫人也是不会有事的，因此，本夫人绝不会感激你。”
九思淡然一笑，知道安良媛心中所想是什么，只对她开口说着：“你无非是为着你自己罢了，若是为了本夫人，你早在中秋家宴之前，有的是机会告诉本夫人的。”
安良媛错愕，没想到九思竟能这样直率，当即便说了不会原谅自己的话，让安良媛心中一惊，没想到九思能这般不近人情。
“从夫人如此说你，你也无需震惊愤怒，你只需清楚，丁香殿的奴婢们也已经招认，这件事情是你和程氏一同设计的，如今这证词是送去了承乾殿，想来殿下也是清楚的。”
顺昭仪趁热打铁，将话说的倒也是清楚：“若不是因为如此，从夫人断是不会说出方才的话来。”
百密终有一疏，安良媛瘫坐在地上，一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忘了，就算没有人相信程归晚的话，但那丁香殿奴婢们的证言，却是不能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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