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林羽歌不断抬眼从后视镜去观察后座上的林衡山。
车已经驶离了东区别墅，林羽歌还是没有从林衡山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放在身前的手不禁握紧几分，林羽歌眉头跟着皱紧，“你不问问妈妈的情况吗？”
沉默的车厢，林衡山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些许尴尬，“刚刚，你不是说你妈没，没什么事吗？”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来了东区别墅这里？”林羽歌声音里的冷意显而易见。
“小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你张姨搬来这东区别墅有些时间了，爸爸顾虑你妈妈的感受一直都没有过来看一眼……”林衡山嘴上说的话很是理直气壮，只是下意识里的动作到底出卖了他的心虚。
看着后座上的林衡山正了正身子，林羽歌心里的怒意腾地升起。
眼眸看向窗外，幽暗的马路，偶尔闪过的树影，竟然有些像是在嘲讽她一般。
“为什么非要在今天过来？”林羽歌的声音微微一顿，嘴角勾起笑来，“难道是因为今天和妈妈吵架，让你想起了东区别墅这一位？”
微微抬眸，透过后视镜看见林衡山的脸色微微一变，林羽歌眼眸不禁眯了起来，“也是，住在东区这边是委屈了她，要不接回家里，好好照顾？毕竟也给你生了个女儿？没有功劳也与苦劳？”
“小歌，你妈妈现在这个情况，能接回去吗？”林衡山咳嗽了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的性子。”
“既然知道我妈现在的情况不能受刺激，为什么偏偏在妈妈住院的时候来东区别墅？我都可以猜到，家里的人也都知道，你觉得这件事能够瞒得住多久？”
音量略微升高几分，林羽歌的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司机，如果这不是裴家的司机，恐怕此时此刻，林羽歌已经和林衡山吵起来了。
她在克制，可是林衡山却不觉得，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今天家里的这对母女都是要和他作对的。
“你要是今天早上没有因为裴……”正要说出“裴家那废人”的林衡山瞄了一眼司机，赫然发现这不是林家的人。
林衡山到底也是久经商场的人，连忙改了口，“因为那个人和我吵架，我又怎么会和你吵架，说到底今天的事情还是因你而起。”
这样的狡辩，还真的是林衡山的风格，林羽歌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
看来东区别墅的这两位只要在一天，林衡山和宁婉容之间的矛盾便没有开解的地方。
可是林羽歌并不想就那样轻易便宜了林依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林家这些年有宁家关照，加上林衡山自己积攒的人脉，就算是宁婉容和林衡山离婚，宁家撤走对林家的一切投资，林家的处境依旧要好过外面的人家。
林家的一切，都是宁婉容牺牲了自己，陪着林衡山一点一点打下来的，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便宜了林依依和张妍这对母女？
林羽歌不再开口，这毕竟是裴家的车，边上的人是裴家的人，她不想有任何不好的传言传到裴家人的耳朵里，裴家亦是一潭深水，如果搅浑了这一潭水只怕会更难办。
车一路开着，不过多久，便稳当停在了林家的门口。
从车上下来，瞧着那辆车远去，林羽歌才径自跟上了林衡山的脚步。
在楼梯口拦住了林衡山的去路，林羽歌眼里的冷意迸发出来，“爸现在的意思是只要我和明澈不结婚，你就不再提起东区别墅这两位？”
“你！小歌，你是你，依依是依依，这是两件事，依依是爸爸的女儿，爸爸怎么可能对她不管不顾？”
林衡山叹了口气，“你知道爸爸为什么会反对你和裴明澈，他是个废人，你别看裴老现在疼他，以后呢？裴老年事已大，能够撑多久？裴择勇继承了裴家以后呢？到那时候还有裴明澈什么事吗？”
不会。
裴择勇不会有那个机会上台，她不会给裴明瑞任何机会，这一生，那些曾经利用过她，伤害了她家人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感受到了林羽歌眼底的隐含的恨意，林衡山微微一愣，后背的汗毛竟是竖了起来。
“小歌？”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林依依能够住进东区别墅是我们俩互换的条件？”林羽歌敛住眸色，借着楼梯的高度，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父亲。
“既然是条件互换，希望父亲能够遵守约定，否则的话，我会让她们母女俩知道什么叫作‘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发了狠的威胁，林衡山从来没有见过林羽歌这样的一面。
印象里林羽歌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模样，性子同宁婉容如出一辙，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脚步微微顿住，林羽歌双手藏进外套的兜里，低声开口，“妈最近不能受刺激，既然爸爸这段时间没有办法放下东区别墅的那一对母女，那我先带妈妈回宁家了。”
回宁家？
威胁？
“你是什么意思？”林衡山猛地转过身来，如此要面子的他，自然是接受不了亲生女儿的威胁了，“你以为你拿你舅舅压我就可以了？啊？”
快步走近到林羽歌的身后，“现在翅膀硬了是吗？动不动就让你妈和我吵架，你要是多帮着我在你妈面前说几句软话，现在我们一家人不是其乐融融的吗？啊？”
“一家人？呵！”冷笑声传来，林羽歌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林衡山，“我的家人从来都没有林依依的名字，更不要说那个破坏我的家庭的女人的名字！”
尾音上扬，尖锐的嗓音带着极度的愤怒，充血的眼睛瞪向林衡山，眼眸微微颤动，眼泪就这样滑落。
抬手拭去那一滴泪水，林羽歌的头不禁摇了摇，“如果爸爸觉得和她们才是一家，那我看，林家暂时没有我和我妈的容身之地了。”
话落，林羽歌头也不回，步出了林家的大门。
只是动作再如何决绝又有什用？眼泪终究是不会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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