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年浑身一机灵，汗毛竖起来了。
客厅的灯刚关掉，他小心走到墙边，啪嗒一下开了灯。
凝视着往厨房的方向，黑漆漆的。
“敏芬啊？”
没人应。
嘶……哒。
是有声音，肯定有。
周朝年往里头走去，因为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出来的。里头是厨房。
“敏芬啊？”
厨房黑咕隆咚，手擦过瓷砖，摸到了灯的按钮。开了，可是没人，厨房一目了然，声音还在，很明显。
哒。哒。
有点像闹钟，也有点像什么东西贴在砖头上的动静。
厨房就一扇窗户，玻璃的，还关着。
声音似乎……就在这个窗户外面。
嘟嘟！嘟嘟！
唉哟麻麻！吓死人呐，是手机，周朝年接通，还是方芳来的。
“喂？”
“朝年啊，你想吃夫妻肺片啊？我在人家店门口呢。”
“哦，随便唉，你想吃就买呗。”
“哦，那行，我买点儿。你还有多长时间回来啊？”
“一个小时吧。”
“什么啊？要一个小时呐？你人在哪边唉，怎么会那么久唉。我买的熏烧是热卤子，你不早点回来，卤子都凉了。”
“没的事唉，凉的一样吃，我先挂了哦。”
慢慢过去，手碰到了窗户，拉上栓子，朝前推开，他够着脖子往下……地下是个草丛，里面是一团白白的东西。手机光一照——是个人体！但身形扭曲了，头也扁了，膀子跟腿绕在一块，像是百叶结。
哒。哒。
就是这个‘东西’，是它发出的声音。
它是李敏芬？还是兵兵？
东西是团起来的，认不清是谁。
“敏……敏芬啊？”
这个怪东西在看他，头贴着墙根，想要往上移动。
周朝年没敢继续看，退回来，一下子关好窗户。他的腿没有发软，面对自己的亲人，不管变成什么样了，总归还是亲人。
……
过了一个多钟头，周朝年才回到住处。
方芳等了他半天了，菜都凉了，又挨个拿到炉子上去热了一遍：“你这么晚才回来啊？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唉。”
“很少来城上，瞎看。”
方芳给他倒满了啤酒：“今天我特地在我公司那边买的熏烧，那边熏烧比这边的好吃，你尝尝瞧。”
周朝年吃了一口猪头肉：“是不错唉。”
女人看到周朝年的袖子有点黄斑：“你衣裳怎么脏了啊？脱下来，我带你洗。”
只是个褂子，周朝年解开来，搁在凳子上。
方芳拿起来还闻了闻：“哎哟喂，味道难闻呢嘛，跟恶水缸差不多，你碰到什么了唉。”
黄斑，还有些黏黏的。
是周朝年的胳膊碰到了窗户边上，是那个‘亲人’留下来的痕迹。
“衣裳不洗了，扔的吧。”
方芳很会当家，不同意：“好好的个衣裳，干嘛要扔的啊。我洗洗就行了唉，你不要浪费撒。”
“我不喜欢穿，明天去买新的呗。”
“那行唉，我陪你一起去。工作的事情，我辞了噢，田育生那边事情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啊？”
“快了吧，我跟他去看看房子，说搞就搞了唉。”
……
周朝年跟田老三走在一排排店铺前，这条路是个老街了，人并不多，但是空着的店铺不少，很多都挂着吉房招租的牌子。
他们看上了两个超市边上的店铺，一个是连在一起，二个是店铺靠近十字路口，超市跟澡堂子都有，距离开发区也比较近，过来吃饭的民工肯定多。
田老三跟人家谈，周朝年站在外边抽烟。
“朝年啊，你站在外面干什么唉？进来撒。”
掐灭烟头，周朝年进门了：“你谈就行了，我又不会谈这个事。”
“看你心不在焉的嘛，是不是跟方芳闹脾气啦？你们才在一起过就闹啊？”
“没有，她蛮好的。”
房子谈妥了，钱也预付了，田老三特别高兴，在附近先弄点火锅吃吃，庆祝一下子。为了做生意，他还跟大哥借了一百万，有备无患，大哥也不指望他还。
“昨天晚上，我去房子那边看过了，看到她了。”
田老三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啊？你看到哪个啦？”
“李敏芬，也可能是兵兵。”
“你——你发什么神经啊你！”田老三拍下酒杯，弄的酒水都洒出来了：“人家方芳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啊？你还发疯！李敏芬他们都死的了，你还看什么看呐？！你对得起方芳啊？！”
“不是这个事，我是觉得，毕竟是亲人，他们走了，我想找到尸体，烧了埋掉。”
要是这么说，田老三还是同意的，这种‘死人’，半死不活，留着也是祸害，必须得清理干净。
“嗯，等吃过饭，我陪你一起去，找到‘人’，处理掉。以后你就不要再想他们了，跟方芳好好过，再养个孩子。”
田老三对周朝年有些无语，不过兄弟的行为，他大心眼里还是佩服的。
“方芳没有给你气受吧？”
“那没有，她对我蛮好的。”
田老三鬼笑着：“搞的爽啊？”
周朝年噗嗤一笑：“你噢，能不能不提这些啊，吃饭呢。”
“哎哟，你又不是婆娘，我们兄弟两个人，说这些事怕什么啊。你想晓得我跟周玉松是怎么玩的，我都能告诉你。”
“我没得兴趣。”
吃完了火锅，兄弟两个坐车去那个公寓了。
他们不打算让田老大派人过来，外面人不清楚这里头的事，肯定吓的魂都没得了，他们经历过不少，也不至于那么害怕。
公寓的钥匙，田老三也没有，所以二人还是爬窗户进去。
房子里找了一阵，没见什么‘东西’，按照周朝年的说法，这个人就应该在厨房后面。
大白天的，不怕什么怪东西。
蹲在厨房后面的墙根边，还能看到黄澄澄的、粘乎乎的潮湿印子，但那团‘人’不见了。
二人围着这堆杂草，用棍子在里面戳动，十几分钟下来，没发现什么。
不过，周朝年看到了一个小洞穴，拳头那么大。
洞口有蚂蚁。
“育生啊，是这个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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