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吏这话一出，周朝年都发现了不对，就别说是李二春了，顿时这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四个县城为什么不行？难道他们没有余粮？”
李二春这话一出，小吏顿时就更结巴了，好一会儿才说了清楚：“是，是没有余粮了。”
“怎么会没有余粮？”
李二春这话算是问在了关键上，而从这句话上，也能看出这李二春对于民生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一般来说，别说是那些皇子公主，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在他们的印象中，底层的老百姓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他们有粮也都会换成钱什么的，这也是不少人的特定思维。
但实际上，百姓还是很聪明的，在粮食收获之后，因为新米价格会比陈米价格高，而税赋却是一样的，所以他们往往会用新米换了陈米，要么交银子，要么交陈米。
剩余的粮食就换成陈米以及粗粮，这样一来，只要收成不是太坏，一年的口粮怎么都够，若是收成好的人家，说不定能存一两年的口粮，就算是收成不好的时候，也是可以撑个两三个月的。
而这个州府去年并没有出现什么灾害，据说收成还不错，所以就算今年是颗粒无收，怎么也可以撑两三个月，这个州府和京城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完全可以等到上面下旨救济的。
这一来一回，再加上各种扯皮的事，最多不过是一个月时间，现在这小吏却说来不及，这就很有问题了。
小吏听到李二春的问题，神色纠结了一会，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说出了很多事情，也不在乎多说一些了，再次开口的时候，倒是没有之前来得结巴了。
“就三个月前，这里来了一队粮商，高价收购粮食，那时候还丝毫没有旱灾的情况出现，这些老百姓就心动了，想着还有三个多月，这粮食就能收了，便只留了三个月的粮食，把多余的都给卖了。
还有一些是全给卖了，却借了别人的粗粮，别说是老百姓了，就是那些米粮铺子的粮食差不多也全都给卖了，后面因为价格高，就是富商家里囤的，也被收走。
可以说，这四个县城里的粮食，几乎是被搜刮一空，但谁知道，就在这些粮商收完粮食离开之后，这旱灾就开始了。
这地里的庄稼，本来就是看最后的三个月来定收成的，这三个月一出问题，就是颗粒无收的情况。
那些富商还好，早早就让人去了其他地方买了点粮回来，但是老百姓不行，一来是路引的问题，二来就是舍不得钱，希望能有奇迹出现，但是最后并没有出现奇迹。
偏偏这四个县城的旱灾是最严重的的，可以说是颗粒无收，这下子，老百姓也急了，纷纷出钱买粮，可是市面上根本就没有粮，而受灾的也不止这里，其他地方的粮价都在上涨，可以说是有钱无粮啊。
各县令和知府想了不少的办法都没有用，眼看老百姓的情绪越来越差，根本等不到上面的批复，知府大人这才冒险开仓放粮的。”
听完小吏的这番话，李二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些粮商是那里的人？他们收的粮食都带走了？没有再卖回来？”
“谁也不知道那些粮商是那里的人，他们收了粮食就离开了，并没有卖回来。”
小吏老实的回答自己知道的，李二春不由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毕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粮食是非常重要的。
一个国家你可以没有钱，但不可以没有粮，虽然有粮商的存在，但是这些粮商干的也不过是些倒卖的事情，只是为了赚钱。
之前他们高价收走那么多的粮食，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发现这里出现灾情之后，应该会把粮食卖回来才是，毕竟这才是商人逐利的本质。
可是这些人却在高价买粮之后就离开，并没有赚钱的迹象，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李二春不得不想到更多。
“这种粮商高价买粮的事情，出现过几次？”
小吏回想了好一会才道：“最近三年也就这么一次，但是去年隔壁州府的也出现过一次高价收粮，不过因为没有出现灾情，收成也不错，所以也就没有人在意。
而在前年金平府那边也有人高价收粮，也是收了就离开了，我怀疑这些收粮的，应该是同一拨人。”
这小吏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怪异，似乎还隐藏了什么。
李二春立刻就察觉了不对：“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按理来说，一个小吏基本就是在一个地方做事，不可能知道太多别的地方的事情的，可是这个小吏却知道这三个地方收粮的事情，这就很奇怪了。
小吏被李二春一问，顿时就紧张起来，又开始结结巴巴的解释。
原来这小吏一开始本来是在金平府做小吏的，但是才做了一年不到，那知府就高升了，但没有带走他，新来的知府又不用他，他只能离开，重新找了一个地方。
然后在隔壁州府的一个小县城做了师爷，专门帮助县令处理文书之类的事情，但谁知道，那个县令在几个月后，因为犯事被抓了，他就来到了这里，这才会知道三个州府的事情。
这小吏的回应听起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一般来说，在一个官员那里做不下去，换一个县城就是，没必要换一个州府的，所以李二春还是不太相信，不过这需要他自己去查。
只是一年一个州府出现高价收粮，也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高价收粮不是不可能出现，但是那是粮商倒卖，可这高价买了，却不卖，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李二春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至于说那个知府的事情，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确定这三年收粮的都是同一拨人？”
小吏被这么一问，顿时就迟疑了起来，好一会才道：“我不太能确定，但是他们收粮的那个掌柜是同一个人，其他的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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