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内，此刻瓷器玉器已经砸烂了一地。
皇后的头发凌乱，头上的玉钗早已断在了地上，完全看不出一点母仪天下的姿态。
她的崩溃显而易见，而面对她崩溃无动于衷的二人，更让她心如死灰。
“你们就这么看不得循儿好，一定要把他置于死地吗？”
“皇后，朕说过，你要顾全大局。”
“大局？
大局就是要用循儿的命换他的命？”
墨皇眉毛锁的更深了。
“什么话，衡儿也是你的孩子。
你难道不希望你的孩子好吗？”
“我希望我每个孩子好！而不是要用一个孩子，去换另一个孩子的好！”
“母后……”
“你闭嘴！
你就是个妖物，是孽障！
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当年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心肠怎么会这样黑！
你觉得我们对不住你，让你在外面呢受委屈，你大可以直说，我补偿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嫉妒循儿，让我失去我的孩子！”
冥衡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低着头并不说话。
皇后一口一个“补偿”，一句“嫉妒”，只将冥循当做她的儿子，将他冥衡当成什么了？
“皇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墨皇看了皇后一眼，眼里满是失望。
“朕再给你一日时间考虑，衡儿的身体拖不得。”
“陛下！”
皇后歇斯底里的声音被无视，墨皇带着冥衡已经离开。
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养大的儿子，成为牺牲品！
——
“小公主，陛下着人找你过去呢。”
冥嘉望了望即将入夜的天色，有些疑惑。
“这个时辰？”
“是。”
小太监姿态谦卑，冥嘉看不出一丝异常。
拢了拢外衫，冥嘉点点头，跟着太监到了皇帝的书房。
烛火已经燃起，墨皇还埋在折子堆中，对冥嘉的出现没有什么反应。
“父皇。”
墨皇放下手中的折子，摆摆手让冥嘉坐下。
墨皇开口询问了几句冥嘉的近况，才勉强转入正题。
“听说嘉儿最近和你五哥哥走的很近？”
“是啊，五哥哥对嘉儿好，嘉儿喜欢和五哥哥说话。”
墨皇点点头，道，
“你五哥之前流落民间，性子孤冷了些，你能和他多说说话，也好。”
“父皇，五哥哥好可怜呢，嘉儿看得出来，他和嘉儿一样，很想得到父母的关爱。”
“呵，”墨皇轻笑，
“幼稚。”
“父皇……”
冥嘉嗫嚅一声，不敢再说话。
墨皇表情很严肃，让冥嘉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做支线就这是不好，她根本不知道对方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后面的发展方向。
冥嘉皱眉，相比于试探墨皇的底线，她更想安生的过日子。
“嘉儿，来。”
墨皇示好，冥嘉自然顺从。
“嘉儿说的没错，你五哥受苦了，是朕对不起他。”
“父皇不必难过，嘉儿觉得父皇没有做错什么，五哥哥也不会对父皇有怨言的。”
墨皇笑了笑，又问道，
“嘉儿喜欢你六哥哥吗？”
冥嘉一脸天真，“喜欢，嘉儿喜欢每个哥哥姐姐。”
“那五哥哥和六哥哥，你更喜欢那个哥哥陪你呢？”
“……”冥嘉想，她知道墨皇在做什么了。
冥循毕竟是他养大的孩子，一次次的希望和失望，都是在冥循面前经历的。
这份经历足以让他对冥循印象深刻，他也不忍心为了冥衡而放弃冥循的生命。
现在，他把这个难题抛给了自己。
“怎么不说话？”
再抬头时，冥嘉眼眶已经红了。
“父皇，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更好呢？
在我眼中，五哥哥很好，六哥哥也很好，嘉儿只希望能长久的和哥哥们在一起，每天过快乐的日子。”
“长久……”
墨皇陷入沉思，摆摆手，让冥嘉退下。
冥嘉用手帕揉了揉眼睛，行礼离开。
墨皇看着摇曳的灯火，他本来就已经做了决定了，偏偏还要再问一个冥嘉。
这个小公主哪里都好，可惜就是性子绵软了些，总想着万事周全。
“还是经历的太少了啊……”
——
翌日早晨，冥嘉揉着睡眼站在皇后宫门口，听着里面的吵嚷声音。
墨皇的坚持，皇后的不甘，伴随着冥循阵阵的咳嗽声，和棍棒击中肉体的闷哼声……
她搞不懂，墨皇既然决定了用合魂术，为什么要让她也过来候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冥嘉感受着日头发挥着它的热量，心情也渐渐烦躁起来。
他们一家子争论不休，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外人罚站啊！
“小公主，陛下让你进去。”
终于可以进门，冥嘉点点头，跨步而来。
宫内一片狼藉，冥衡的身上鲜血淋漓。
不知道皇后将多少怨气撒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忍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笔直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皇后闹了一早上，没有了之前撒泼的力气。
“父皇，母后，五哥哥，六哥哥。”
冥衡抬眸看了冥嘉一眼，眼里有些深刻不好辨明的情绪。
墨皇点点头，“嘉儿，等下你就在这里，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可以离开，明白吗？”
冥嘉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好的，父皇。”
“你什么意思！”
皇后已经将所有的狼狈表现出来了，如今看到冥嘉，就如同见到杀父仇人一样眼神狠毒。
她不知道墨皇为什么要让冥嘉过来，但在她单线程的思维中，墨皇在这种事情中带来的人，必然是为此事出了许多力。
或许循儿的结局就是她一手促成的！
找到了新的复仇点，皇后又像是产生了力气，手中用于保护循儿的棍子“嗖”的一声，扔向冥嘉。
冥嘉侧身，没有受皇后的一击。
“母后，你这是何意？”
语气冷淡，表情轻蔑。
而实际上，她正在和身体的本能反应做抗争。
她的双腿已经发软，条件反射似的要向皇后下跪。
可她，不想跪！
“够了，皇后，别忘了，孩子落得今天这个结局，最大的原因是你。”
墨皇站出来主持公道。
“是我？凭什么是我！
我怀胎十月，每一天都在期待着这个生命的到来。
我生产凶险，产婆都说保不住，是我咬牙将他们生下来的。
循儿的身体不好，我把娘家所有积蓄都挥霍一空，就为了保住他的命。
衡儿失踪，我娘家所有人都在找，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你现在告诉我，两个孩子走到今天这步，要怪我？”
“皇后，朕本不想提醒你的，但是你现在的举动，可对得起当年遭你陷害，致死都未曾说你半句不是的温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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