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峰，我已经去医院打听好了，有个富老头急需肾源，出价一百万，你明天就去把手术做了，好早点拿到钱替小光把这倒霉事儿给解决掉。”
客厅里，岳母王玉英看着聂峰说出了这句话，她那平静的神色，带有命令性质的语气，像是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一般。
“妈，我没听错吧！您让我去医院卖肾？！”
在听到王玉英说出的这句话后，聂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心中的怒火也在瞬间升腾而起。
三天前，聂峰的小舅子郑小光开车把人给撞了，造成对方五根肋骨骨折，身体大面积擦伤，极为严重。
事情一出，受害者家属闹上门来，张口要价五十万，否则就送警局处理，限期七天。
一晃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郑家人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也才堪堪借到五万块钱而已，与五十万相比，无异于杯水车薪。
所以，郑家真正意义上的话事人王玉英，再次将难题抛向了自家女婿聂峰。
“可是妈，小光年轻力壮的，您为什么不让他去卖肾呢？毕竟祸是他闯下的，凭什么让我……”
“你能跟小光比吗？！”王玉英一把打断了聂峰的话，脸色阴沉地继续说道，“你现在已经结了婚，可小光却没有，更不要说他现在正谈着女朋友呢！要是小光少了一个肾，那他女朋友还不当场和他闹分手啊！更何况真要少了一个肾，那以后身体肯定会出问题，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致使我们老郑家断了香火！”
“呵呵！”聂峰气极反笑，看着王玉英质问道，“所以，我就应该少一个肾？我的身体就应该出问题？我们聂家就应该断香火喽？”
“嘿！聂峰，你这怎么说话呢？我可没有这么想啊！”王玉英眉头一拧，看起来十分的不悦。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剑拔弩张起来，反观岳父郑大海以及小舅子郑小光二人却是各干各的，一个看报纸，一个戴着耳机玩游戏，似乎现在谈论的这件事情跟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至于聂峰的老婆郑雨桐，则是眉间挂满了愁云，一言不发。
然而就在下一刻，王玉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挂上了笑脸，继而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峰啊，你打小就没见过你爹，你妈又在一年前没了，所以我是打心眼里心疼你这孩子。而且自从你娶了雨桐之后，我更是把你当成了我自己的亲儿子，所以小光就是你的亲弟弟啊！”
听到这话，聂峰差点儿就忍不住说一句老子才不想要你这个妈呢，白送都不要！
“现在你亲弟弟有了难处，你这当哥哥的能不帮衬一下吗？如果以后你真要生育不了的话，那妈给你和雨桐去抱养一个孩子不就行了？现在也有很多年轻人抱养孩子呢，这事儿不丢人。”
“我也觉得抱养挺好，这样雨桐也就不用忍受那十月怀胎之苦了。”郑大海适时地插了一句嘴。
“抱养一个？”聂峰忽然笑了，那渗人的笑容使得王玉英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不过王玉英还是坚定着自己的提议：“对，抱养一个。”
“妈，您替我们想的真周到，我是不是应该谢谢您啊？”
聂峰脸上的笑容依旧，然而没人注意到的是，他紧握的双拳骨节早已由于用力过度而变得泛白起来。
一听这话，王玉英以为聂峰答应了，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这倒不用，你和雨桐两个人好好的就行。”
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聂峰把目光转向了老婆郑雨桐，他的眼神中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老婆，你也同意我去卖肾吗？”
郑雨桐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聂峰，你也知道我就小光这么一个弟弟，所以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监狱，希望你能理解。”
终于，聂峰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随着郑雨桐说出的这句话破灭了，他希望郑雨桐能够站出来为他说句公道话，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令他对这份感情已经彻底绝望。
“呼~~~”聂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已然充满了坚定的神色。
“去年七月底，郑小光打架伤人，赔了对方五万，这钱是我出的。”
“去年八月初，郑小光聚众赌博，被人套路，借了高利贷，十万块连本带利，这钱也是我出的。”
“去年年底，郑小光要买房，首付四十五万的大三居，这钱是我从银行贷的，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还过我一分钱，而且他的房贷还是从我每个月的工资里出的。”
“而今天，你王玉英又要求我去卖肾换钱，还是为了你这个儿子，我他妈的是你们家的提款机吗？！我他妈的生来就欠你家的吗？！”
往日的积怨在今天终于爆发了，将这些话说出来之后，聂峰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聂峰！你是要造反吗？！”
王玉英感到有些不认识自己这个女婿了，这还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聂峰吗？
郑大海也放下报纸，脸色铁青的瞪了聂峰一眼。
“聂峰，你少说两句，别惹妈生气。”郑雨桐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起身就拉了拉聂峰的衣服。
然而聂峰的下一句话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雨桐，我们离婚吧！这样的生活我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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