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却又没人敢开口，所有人都看起来呆呆的。
有人被他的气场压住了，有人被他借的势堵住了嘴，还有人直愣愣地盯着他，以为认错了人。
他竟然连“公堂之上，我为最大”的话都说得出来！
这简直是视王烺和郑祁如无物！
他还有这么霸气的时刻嘛……云昭昭觉得，自己又看到了李易不为人知的一面，真是令人意外。
甘慈却表示这样的李易是意料之中，她一直都知道的，李易从来不像表面那样那般温和，他的心里住着一只狂野的猛兽。
他往日的谦卑恭顺，只是未丰满羽翼雄鹰做的蛰伏罢了。他向来桀骜，不会因为别人位高权重而巴结恭维，更不会因为别人炙手可热而惶恐畏惧！
“可、可笑！可笑至极！”最终，在一片寂静之间，还是王烺开了口，“你、你，便算是二殿下把令牌交给了你，可那只是‘贵州防御使’的令牌，是用来掌管军事的。
你凭什么用那只令牌查案？”
李易挺直腰背，意气风发地朗声说道：“就凭我先后破获了无头案、细作案、玉露案，就凭我知道杀害张允、韩县令、万掌柜的真正凶手，就凭我，是赵州第一聪明人！”
“李易，你真的知道真正的凶手？”王烺还未反驳，堂下众人已经呼吸急促起来。
李易缓缓点头：“杀人凶手、杀人动机、作案过程，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众人大喜：“那你快说说看，快说说看！”
王烺大急，重拍惊堂木：“公堂之上，岂可任由一个白身胡乱饶舌……”
众人齐齐反驳：“王主簿，我们不关心什么公堂不公堂的，我们只要真相，谁能给我们真相，我们就听谁说！”
“你们这些官说了半天，有用的东西没几句，我不要听你们再讲了！”
“赵县尉方才不是说了吗，只要李易来，他就把掩门的原因说出来，现在李易来了，我要听他问赵县尉为什么那么做！”
“是啊是啊，管他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才是好猫！李易破了那么多案子，我们都相信他！只有他能给我们真相！”
“就是这么说啊，我们只要真相！”
“真相！真相！真相！”
“真相！真相！真相！”
群众的呼声像是大海涌来的波涛，一瞬间高昂起来，陈卓等人也顺势加入其中，撕心裂肺地吼着。
人声渐渐鼎沸，始终沉默的张守受到感染，忽得高举右手：“真相！真相！真相！”
王烺目瞪口呆，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守讪讪将手放下。
可当王烺移开目光时，张守又立刻举起右手高呼，连带着许阳也高呼起来，不多时，两列衙差都跟着叫吼了起来。
“真相！真相！我们要真相！”
“你、你们！”王烺只觉得胸口中了一箭，他的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无力挣扎道，“你们这群蠢货……”
李易摇头叹息道：“王主簿，真相，对于你们这群肉食者而言，或许不值一文。但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讲，真相是为数不多让我们得到慰藉魂灵的东西。
不是他们想要帮我，而是他们知道，这个真相，是你永远都给不了的。不是你不能，而是不愿罢了。”
王烺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李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谁是凶手！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本官就是得罪二殿下，也要将你下狱，给你打上嫌犯同党的印记！”
“凶手啊……”李易轻轻一叹。
他直勾勾地望着王烺，王烺两眼圆睁怒视回去，他嘴巴微张，似乎骂骂咧咧的。
李易摇了摇头，将目光从王烺身上移开，扫过郑祁，瞥过甘慈，瞄过云昭昭，最后锁定在……赵钧身上！
“赵县尉，是你自己讲，还是我来说。”李易定定看着赵钧，目光如炬。
赵钧耸了耸肩膀，一副坦然的模样：“既是你发现的，就由你来讲吧。缺失的细节，我再来补充。不过，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有所遗漏吧？”
“我想了一夜，前因后果都想得差不多了，应该没有遗漏。”
“那你就讲吧。”
“话到嘴边，我反而有些不知从何提起了。”李易苦笑两声。
赵钧反倒表现得洒脱极了：“之前我问你真相重要吗，你回‘不重要吗’，然后又说‘总要分个正邪’。我倒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问心无愧吗？”李易反问赵钧，“那你问心无愧吗？”
赵钧淡淡道：“我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从始至终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自然是问心无愧的。”
李易深深蹙眉：“问心无愧？那张悦、玉露、何宽、秋玲、张允、韩县令、万掌柜，对他们，你也能做到问心无愧吗？”
这一个个血淋淋的名字，仿佛一把把利刃，狠狠插进了赵钧的心里。
赵钧微微低头，收住眼帘：“他们其中几人有取死之道，我杀之无愧。其中几人是甘愿入局的，虽然被我当作了棋子，但我事先都告诉他们了，我做得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吗？玉露受辱而死，秋玲悲愤自尽，何宽断了条腿流亡江湖，就这，你也觉得堂堂正正？”李易死死盯着赵县尉。
赵钧悠悠叹了口气，终于启齿道：“是我对不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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