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城的夜晚与修真界没什么不同，月光淡淡洒落在四野，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这里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凌霄带着巫支祁还有那位尊贵的城主大人陆陆续续已经搜寻了好几片大湖，都未发现河内有一丝生机。
魍魉城城中的大部分湖中的河水都是黑色且浑浊的，湖中存在着许多大大小小似幽灵一般的水鬼。不过因为有着巫支祁的存在，那些水鬼都不敢作祟，任由着凌霄二人在湖中肆意寻找。
没了白泽谛听在身边，从湖中飞出、站在岸边的黑衣青年如无头苍蝇一般显得很迷茫。
“这已经是我们找的第十条湖了吧，”凌霄看向身侧的高大男子，面上带着一抹歉意，“辛苦城主大人在深夜里陪我找了这么久。”
如果找到了也就罢了，但找了这么久毫无线索。还是说，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方向。四谛寂灭黑莲其实并不在魍魉城中，看着雾蒙蒙的空气，青年难得陷入了沉思。
“吾不在意。”
“说起来，你好像对那四谛寂灭黑莲并不心动。”凌霄清楚地回忆起他提到神莲时的语气并未有丝毫起伏。
“因为吾在这里待了上百年，了解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吾从未见过这种传说中的神物。以前的吾是从不相信会有这种东西存在的。”他的嗓音很动听，清澈冰冷得像一泉寒潭。
“看来你现在是相信了。所以，魍魉城的河都是这样的吗？”
凌霄望向眼前这条宽广的黑水河，河中什么都没有。河边的土地都是异常黑黝黝的状态，河边生长着黑中带绿的杂草。
“没错，无一例外。所以你还要继续找下去吗？毕竟吾，从出生起便在这里生活了。”
“当然，我是不可能放弃的，”凌霄席地而坐，如今的她需要冷静地思索一番，蓦地回忆起他方才说的，心中倍感惊讶，“城主你是从出生起便在这里？那你出生时这里便是这样的吗？”
“是，不过那时候这里不叫魍魉城，”他唇间泛起得意，“吾，成功的取代了原来的城主，杀光了城中所有不服吾的人。”
他并未觉得自己言语有何不妥。
凌霄才发觉，自己得了他的好处，竟差点忘了这位可是别人嘴里心狠手辣的喜好收容无数亡命之徒、看他们厮杀取乐的变态。
“你害怕吾？”空气中传来他幽幽的声音。
“并未，”青年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不觉得杀人取乐是你活的很空虚的一种证明吗？”
魍魉城中风气如此，冥界民风如此，那些不想死、躲避仇人的亡命之徒抑或是想要改变阶级的奴隶但到最后还是成了贵族们的玩物，大部分人依旧无法摆脱命运的枷锁。
“那你觉得什么才叫不空虚？天伦之乐、男女情爱、追逐天道？”男子不屑地轻笑一声，带着一丝讥讽，“吾之天赋还不够吗？吾本来以为你是个有趣之人，没想到你也同那些俗人一般对吾说着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他是个神境高手，所以他有这般目空一切的倨傲，才能说出这般令人不知道从何反驳的话语。
“我不是在同你说道理。我只是觉得你可悲罢了，因为你从未感受过真正的快乐。我以前觉得我像条流浪狗，无处安身，现在我觉得你也像条狗，”青年伸了个懒腰，径自躺在了草丛上，“你太空洞了，自己没人性，还要逼着别人跟你一样没人性。”
魍魉城的街道上、角斗场内，无论是脸上带着欣喜还是痛苦的人，都跟野兽没什么两样。他们可以旁若无人地交欢，也可以肆意杀人或者开心地目睹别人被杀。
“让一群人像野兽一样，释放出被压抑已久的本性，吾有错吗？活着的能感受到生命的宝贵，死的解脱了早登极乐，吾这叫助人为乐。”他嘴角的弧度越发上翘，银瞳中闪烁着怜悯的光芒，“你看吾，都愿意帮你寻找四谛寂灭黑莲。这不恰好证明了吾非常有人性吗？”
“不，是我限制了你的兽性，”凌霄话锋一转，笑的无邪，“不过你，可能你对于百里清岚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叫做人性的东西，我发现你很在意他，阿玥，你说我说的对吗？”
青年蓦地站起身来，轻轻揭开了眼前人的面具。她频繁试探于他，果然试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此熟悉又变态的感觉，她早已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你果然比吾想的要聪明，有趣那么一点。”被识破身份的玥并不恼，任由她摘下了自己那张银色面具，露出了圣洁无双的绝美面容。他那双银瞳就像两轮明月一般，清亮中带着一丝朦胧，散发着浅浅的光辉。
“你知道上个想看我真容的人怎么样了吗？”
“被你杀了？”
“并未，而且吾再也找不到她了。”
凌霄暗忖，以玥的蛇精病个性没道理不杀人啊，他不杀她，只是因为他脖子上还挂着她给他上的“狗链”，自然不可能伤的了她。转念一想，他说的上一个该不会是伏桐山时候的自己吧，不由问出了口。
“若是你有一天找到了她呢？”
“吾会将她囚禁在吾的城主府中，折磨她直到她死为止。”
凌霄暗暗想到，那他大概是这辈子也没有机会折磨他了。不仅没机会，恐怕这辈子都要受她桎梏了。除非她有了彻底击败他的力量，她才考虑给这只凶兽自由。
“你想见百里清岚吗？”
“他如今太弱小了，吾不想出现在他的面前，伤害他仅存的一点可怜的自尊，”他的言语一如既往地刻薄，只是凌霄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不过，他居然还活着倒是出乎吾的意料。”
看来，他知道了百里清岚会寻死。
“能让你这样的人心软并且暂时放下对我的报复，看来他对你的确不是一般的重要。”
他既早早地认出了她，却选择帮她，的确是希望百里清岚活着的。
“吾欠了他一个大人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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