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伍德伯里很安静，也很黑暗。
因为电力是限量供应的，除了总督那栋极为重要的“办公楼”。
街道两旁的建筑中没有任何的光亮，别说灯光，烛光都没有。
也没有任何的嘈杂之音，
只有偶尔夜风的喧嚣。
不过对于卡尔来说，这并不能算得上真正的黑暗，习惯了那偏狭小阴暗的空间之后。
现在的街道上，能有些月光，对于卡尔来说，就能算的上“光明”了。
现在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夜晚了，趁着月光，卡尔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
虽然有些疑惑，自己手腕上为什么会有一个手表，还是个女士的。
或许有一些关于这个手表的零星记忆，但卡尔就是想不起来，这手表自己到底是从何而来。
不过既然带上了，那就别取下了吧，起码看个时间很方便。
这是卡尔的潜意识。
现在的时间是5点十二分。
应该还有一两个小时天就会亮，但卡尔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虽然可以通过季节判断。
但卡尔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不对，是关于季节的这些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只是自己今天一件薄毛衣，一件外套的搭配，走在街道上有些冷。
“呜……”
一阵诡异的风袭来，卡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风吹过的声音很吓人，卡尔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总督，希望以此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卡尔，我以为你不怕黑的。”总督笑着把他的手放在了卡尔肩头。
卡尔能感觉到，总督的大手很有力，很温暖，或者说，那是一种安全感。
“先生，我没怕，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怕黑？”卡尔微微往总督那边凑了凑。
总督一笑，犹豫了一下，直接牵起卡尔的手，继续缓缓的走在伍德伯里的街道上。
卡尔没有抗拒，因为被这样牵着很安心，或许再多久之前，总督也是这样牵着“佩妮”的。
总督随口说道，“卡尔，我之前似乎没问过你灾变前的事，现在我有些想知道了，你能说说嘛？”
“灾变前？”卡尔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总督不禁看向卡尔，卡尔的表现出乎了他的预料，“卡尔你忘记了吗？”
“忘记？”卡尔微微一怔，随即一笑，“我想起来了，但并不是很清晰，我只记得那时我还在上五年级。”
“佩妮是三年级。”总督笑着说到，“看来你们的年龄差距并不大，对了，卡尔，你多大了？”
“应该是快到十二岁了吧。”卡尔不太确定的说道。
“应该？”
卡尔理所当然的说道，“嗯，因为我不能确定我生日的准确日期。”
总督一愣，随即一笑，“该死，你们这些小孩不都是应该把自己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的吗？原来佩妮在临近生日前很久就会变得很兴奋。”
卡尔眼前微微一亮，“先生，佩妮的生日是多久？我还不知道呢，很抱歉，我还没想过去问佩妮。”
总督因为卡尔语句中的某个单词，不禁皱了下眉头，有些担心的看了卡尔一眼。
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五月十九日。”
“那么先生，现在是多久呢？”卡尔问道。
“五月十四日，嗯，还有五天，并不久了，可惜现在的佩妮并不会念叨了。”总督的神色有些黯然。
相比起卡尔，总督一直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虽然只是一丝，但这也恰恰是最重要的一点。
总督一直都清楚，“佩妮”就算和别的行尸不一样，甚至是很不一样，能说是天差地别。
但关键的是……
总督清楚，再特殊的行尸也是行尸，本质依旧是行尸。
总督也想过欺骗自己，但总督又深切的知道，自己不能彻底的沦陷在这座自己制造出的深渊。
虽然总督几度即将沦陷，甚至有些自甘沦陷的意思，但恰恰卡尔的存在，给总督提了个醒。
但并非是完全不愿相信，总督愿意相信，“佩妮”正在变好，“佩妮”有恢复的可能，或者已经正在恢复之中。
但在彻底恢复之前，总督依旧得清楚，起码自己现在还得保持理智。
看着卡尔，总督的眼神有些怜悯，或者说是心疼更为贴切。
卡尔有些不正常了，这很明显，在精神方面。
总督看的很明显，但正是因为卡尔现在不正常，才会有这些表现，这才显得正常。
“先生，我们会给佩妮准备一个惊喜吗？你会配合我的，对吗？先生。”
“先生？你走神了吗？”
“先生！先生！”
看着走神极其严重的总督，卡尔很是无奈，最终只能捏了一下总督的手。
这也终于让总督回过了神来，
抓着卡尔的手，换成扶在卡尔肩上，又转为直接搂住卡尔肩膀，涌很柔和的眼神看着卡尔。
“卡尔。”
“先生，怎么了？”卡尔感觉现在的姿势有些别扭，就像父与子之间一般。
“卡尔，有些话我需要对你说。”
“你上，先生，我听着呢。”
“卡尔，有时候，心存希望，不愿放弃，这当然是好事，但最好不要欺骗自己，这会令你容易迷失。”
“先生……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你的话。”
“并不需要你现在完全理解，卡尔，你知道吗？你救了我，是你代替我被这张谎言编织的大网牢牢束缚。”
“先生，我更不能理解了。”
“没事的，卡尔，你好好听着就行。”
“嗯，好的。”
“我们可以心存希望，并且去为之努力，但卡尔，你得保持理智，你起码现在得恢复正常。”
“正常？先生您觉得我不正常吗？”
“呵呵，怎么换成“您”了。”
“因为我听不懂先生的话，但又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先生应该很有学识把，对于值得尊敬，或是学识渊博的人，我觉得应该用尊称。”
“呵呵……卡尔，我的学识并不能称得上渊博，只是多于你的人生阅历，才让你觉得学识渊博。”
“可是，先生，阅历也是一种学识。”
总督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揉揉卡尔的脑袋。
卡尔有些不习惯，但又有些莫名的安心。
犹豫了一下，卡尔还是问了出来，“先生，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不能直接一点吗？”
“卡尔，有时候委婉是一种美德，它能让人更容易接受。”
“先生，可是它让我很难理解。”
总督微微一笑，笑容自然且柔和，又揉了揉卡尔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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